路决凌:
把外衫脱了再睡。
辜雪存把头埋在柔软的床褥中,用脸在那绣着鸳鸯的光滑锦被上蹭来蹭去,闷声道:我不
路决凌:
辜雪存又打了个滚,耍赖道:我就是不想动嘛!
玄衣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不说话了。
辜雪存正觉得瞌睡上涌,眼皮开始打架,却见路决凌在床前蹲下了身,抬手要帮他脱外靴。
辜雪存愣在原地,连瞌睡也几乎吓的醒了几分,他本能的想缩脚去躲,却被路决凌一把抓住了脚丫。
别动。
辜雪存咽了口唾沫,艰难道:不是你干嘛啊?
路决凌垂下眼眸的时候,他纤长的睫毛就衬的原本带着些攻击性的俊美脸庞、轮廓都柔和几分。
男人淡声道:不干什么。
路决凌的手下力度很轻,并没有弄疼辜雪存,很快就帮他把鞋袜都脱下来了。
可辜雪存哪还有睡觉的心思?
那种心脏被填的满满的感觉又出现了。
路决凌替他将鞋袜收在榻下,站起身来,俯视着他道:你睡里面。
辜雪存:
路决凌仿佛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淡淡道:只有这一张床,你要让我躺在地上吗?
辜雪存:
他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的往里滚了一圈,给路决凌腾出了一个位置来。
路决凌这才轻轻扯下玄色发带,垂下一头如缎般光滑的乌黑长发,宽下外袍鞋袜,穿着月白的中衣躺在了辜雪存身边。
辜雪存沉默了一会,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奇怪道:你不是不睡觉,只打坐吐息吗?
路决凌瞥他一眼,道:不困了?
辜雪存:好像是没那么困了。
他扯了扯被子,这才发现锦被上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案,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狭小的床帐中,独属于路决凌的那股淡淡檀香味,若有若无的飘荡在辜雪存鼻尖,他终于又开始睡意上涌了。
一夜无梦。
翌日辜雪存醒了个大早,伸手一探,却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睡意还没有完全淡去,辜雪存半闭着眼本能的伸脚去探自己惯常扔靴子的地方,然而探了半天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他刚想睁眼去看,脚丫子就被一双微凉的大手握住了。
辜雪存一激灵,睁眼发现路决凌已然穿戴整齐,现在正蹲下身一言不发的给他穿鞋袜。
辜雪存瞌睡终于醒了,他脸上因为睡姿不佳、喜欢趴卧,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他嗓音还有些没睡醒的沙哑,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路决凌道:你说梦话。
辜雪存一怔,道:我说什么了
路决凌声音平淡无波,脸上八风不动:你说阿决,求你轻一点。
辜雪存:!
他几乎恼羞成怒:你鬼扯什么呢?我才没有!
路决凌抬眸瞅他一眼,继续给他穿鞋袜,辜雪存要挣扎,他就伸手在那少年脚心轻轻挠了一下。
辜雪存的痒痒肉分布的主要阵地就在脚心,这个秘密百年前他曾经不小心告诉过路决凌,而且除了姑姑只有路决凌知道,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致命弱点。
辜雪存被被挠的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眼泪都几乎泛了出来,半是哭腔半是叫骂道:姓路的!你你撒手我自己穿!
路决凌于是终于不再挠他了,一边往他脚上套靴子,一边淡淡道:辜少宫主,这个梦,百年来做了几次。
辜雪存扭头恨声道:我才没做过!你别张嘴就瞎说。
路决凌终于帮他穿好鞋袜,拉着他从床上站起身来,他从旁边的衣挂上取下辜雪存的外袍,帮那气鼓鼓的少年整齐穿上再系好衣带,又拿着一把乌檀木梳帮他把鸡窝一样的头发一点点梳理柔顺,最后束起一个整齐的发髻。
路决凌道:去洗漱吧。
辜雪存嗯了一声,无比自然的揉着眼睛抬脚出去了。
路决凌站在原地,嘴角突然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想的一点没错,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根本没有忘记过他。
辜雪存站在院子里的铜盆前洗漱,冷水终于让他的神智彻底清醒了。辜雪存看着水中的人影,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也一点点浮现在心头。
辜雪存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不是要跟人家划清界限吗?为什么他昨天和今天早上都能心安理得的让路决凌那样伺候他?
辜雪存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人人都以为他是春华宫的少宫主,从小一定是含着金汤匙在温香软玉中长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小辜清让就不允许宫内女弟子过于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只有年纪很小不能自理时,曾经有人带过他,但他能够自己穿衣自己吃饭后,都是一人独居在远离所有女弟子住处的外宫里。
辜雪存还是一个小萝卜头时,就知道搬着小板凳够到高高的铜盆自己洗漱,但自从和路决凌结为道侣后,那个本来比他还小的男人却把他照顾的几乎无微不至。
以至于这百年来,他也总是忘不了路决凌的好,以至于那种被照顾的感觉再回来时,辜雪存几乎毫无障碍的就本能接受了。
辜雪存恼恨的的抓了抓脑袋。
他怎么就是怎么就是
一定是昨天太困了,太累了,一定是。
院子的门吱哑一声打开,走进来的是拙守真人和沈玉臣。
辜雪存一愣,道:师伯。
拙守真人见到他,笑道:小师侄,难得不用上晨课,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辜雪存挠挠鼻子,道:可能起成习惯了,到了点就醒
拙守真人道:醒来了也好,夜山的玉兰花最是有名,眼下正当花季,开得很好。你既然醒了,可以和臣儿一块儿去赏赏景,也不枉走这么一遭。
沈玉臣颔首。
路决凌也从房内走出来,轻轻带上了东厢房的门。
拙守真人道:师弟你来的正好,咱们先一同前往,将贺礼送去给玉家的管事。
路决凌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