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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转身背锅[快穿]——七寸汤包(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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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衍掀开车帘,扑了个空的冷风忽的有了缝隙,拼命往里灌着,狰狞着把炭火炉续满的暖意噬尽。

老太监抬头轻轻提醒了一句:陛下,今日这风凶了点,身子将将好了没多久,切莫再受凉。

温衍闻言垂下帘子,也不欲与这楚复的眼线多费口舌,闭上眼睛虚虚靠在软垫上,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皇城外的百姓遭不遭得住这天寒地冻的,还有天牢监的右相,年事已高,还要受这寒凉之苦,怕是不好捱。

温衍轻车从简,抬步辇的卫军生怕颠着这暴戾的小皇帝,那可是连丞相都说斩就斩的,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无名小卒,于是一步一脚走得很慢很稳,约莫一个时辰才到了天牢监。

温衍被人搀扶着下了轿,抬头看着那赤色跌宕的天牢监三个字,心中有了几分掂量。

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兵,五步一枪,是这皇城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重狱,羁押的都是重罪朝臣甚至皇室宗亲,楚复将人困在这里,就是为了断了右相的后路。

云楚右相谋逆一事震惊朝野,庙堂之上有心之人无力回天,只能寄于江湖能人异士出手相助。

楚复怕的就是这个,周原四方仰德,众怒之下必有勇夫,必须把人捆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天牢监地势低洼,化开的雪水脏污着淌了一地,阴冷刺骨地要命,温衍紧了紧身上的白裘,垂下眸子全程无言。

这地方住不得,温衍只留了片刻,都觉得哪怕他不下旨,拖也能将年迈的右相拖死,

幽窗寒雪下,周原就穿着一层薄薄的中衣靠墙坐在那里,无人看着,背也挺得很直,像极了楚怀瑾记忆里那个春风化雨的太傅。

温衍下意识一怔,在一盏冷灯的光亮中,最刺目的除了那满头的银发之外,便只有胸前一个硕大的囚字,像是最枯瘪的碑文,在这囹圄间独自立着。

啪的一声,锁应声而开,周原慢慢睁开眼睛。

在看到楚怀瑾的瞬间,一双浑浊无波的老目总算有了一点光彩。

温衍挥退众人,只留下一个不能退的老太监,对着周原的方向,久违地行了个拜师礼,恭敬道:学生怀瑾给太傅请安。

陛下折煞老臣了。周原咬牙起身,跪地,叩拜,简单的三两动作因着颤巍的身骨变得格外折磨。

温衍藏在袖中的手攥到发白,有些不忍地侧过脸去,回道:幽冥路远,学生特来送太傅最后一程。

周原动作一顿,复而再度叩首,陛下有心。

起身吧。

老太监拂袖在矮凳上拭了拭,温衍落座,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原一眼,说道:太傅可会怨朕?

周原直视着温衍的眼睛,在残灯的掩映下,那些苍老颓弱的神情忽的散了个干净。

温衍曲指贴在茶炉上探了探温度,果然,进了这地方的人,哪里还能求得一口茶水。

温衍掩嘴轻咳了一声,装作愠怒地将手中的暖手炉往桌上重重一掷,皱眉道:这地方怎的这般阴冷?

说罢,为了戏更真一点,又瑟缩着咳了两声,典狱军几乎是奔着就跑出去燃了个炉子搬至温衍脚下。

温衍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不着痕迹地把火炉踢远了几寸,好靠得周原近一些,才抬眸幽幽说道:朕依稀记着官拜少师那天,太傅手把手教朕写的第一个字,便是楚。

您说我这个楚,是云楚的楚,是天下的楚,学生时时记挂在心,一刻不曾忘过。

温衍语调忽地一转,可太傅却忘了。

想叫这楚,变成周?

等到温衍话音落了,周原才凝眸看了这个少年天子一眼,灯火交错间,周原还以为看见了当年皇城中那个只及他膝,拿着册籍喊他太傅的太子。

是臣老了。周原话语难掩苍凉。

的确是老了。温衍轻笑一声。

就在温衍以为周原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忽地听到一句:陛下可还记得那天写了多少个楚字?

周原说得很轻,不消片刻便碎在过窗而入的罡风中,可却叫温衍心头一震。

百个。周原不等温衍回答,自己说道。

不多不少,整整百个,意欲何在?周原再度逼问。

黎明百姓,象征着云楚的黎明百姓。

周原深深看了温衍一眼,神情难辨,但却语气坚决,一字一句说道:所以不是臣忘了本分,是陛下忘了。

温衍手怔然一松。

怀中的暖炉猛地坠在地上,烧红的火炭被污霜水一沾,冒出呲呲的杂响,挣扎翻滚了几下后火星寂灭。

放肆。老太监指着周原的鼻子骂了一句。

一介阉人,楚复的杂碎走狗,也配跟我说话。周原狠狠踹在老太监的膝盖上,直到那人扑通跪趴着,才强撑着站直了身子。

仅仅只是一个动作,就耗了他极大的气力,温衍差点就想上去扶一把。

周原双手微颤,待呼吸脉搏变得平稳才开口道:奸臣窃命,这朝堂熔炉中落得善终的能有几人?臣不过老命一条,讨个清净未尝不是好事,若是能侥幸为陛下清理庙堂,黄泉之下也有容面得见先帝。

丞相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温衍咬牙回道。

这云楚的忠良,昨日的堂上臣,今日的阶下囚,一身傲骨都不曾折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怀瑾拼着半条命也要保住这云楚的根脉,在他心中,根脉从来不是自己,也从来不姓楚。

谗言佞语之兴,烈火烹油之盛,陛下嫌这朝堂还不够脏吗?司马上卿、严尚书、誉国公,流放的流放、抄斩的抄斩,陛下您睁开眼睛看看,这朝堂之上还有一个敢说话的人吗?您这是在剜云楚的心割云楚的肉啊!

来人!来人!太监凄厉的声音在耳边肆虐着。

让他说!温衍震袖狠狠一拍桌。

周原一步一步靠近温衍,直到在他跟前站定。

大楚就快要烂到骨子里了,陛下若执意孤行,百年之后

不,周原仰面抹了一把泪,云楚没有百年了,陛下注定要做那一个亡国之君,待丧钟长鸣之时,陛下怕是要提着一封罪己诏向天下百姓谢罪。

罪己诏!

温衍猛地后退一步,带着身后的矮凳重重砸在地上,也砸在所有人心上。

这右相是真真不要命了!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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