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装的,沈徽明也笑,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不自信的人。
两人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笑容也都各有韵味,各藏心事。
没错,索炀说,我喜欢自信的人。
沈徽明笑得明朗,心情也明朗,昨天的小动作没白做,今天这份冻酸奶也没白吃。
等到两人吃完,谁也不提走要的事儿,顺着商场空旷的长廊慢慢悠悠地走着。
他们都不是爱逛街的人,也都没这个时间,平时索炀有点儿休息时间都用来补觉了,而沈徽明基本上没什么休息时间。
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愿意在此刻以这种方式消耗宝贵的时间,索炀觉得,他真的变了。
索炀,我们打个赌吧。
嗯?索炀看向沈徽明,打什么赌?
如果我们再一次在飞机上偶遇,你就接受一次我的约会邀请。
索炀笑了出来:看起来你不太想跟我约会。
这个概率太低了。
想肯定是想的,但我觉得正常约你,大概率会被你拒绝。沈徽明脸上挂着笑,走在索炀身边,当然,你可以否定我的猜想,那么我会立刻约你改天一起看电影。
索炀无奈地笑笑:怎么办?现在跟你相处我有些紧张。
他没有在开玩笑,因为他发现沈徽明这人几乎要把他看透了。
被人准确无误猜到自己的下一步棋,这种感觉很微妙,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欣喜也有一种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的危机感。
他觉得沈徽明很聪明,拆穿他的方式委婉柔和,让他讨厌不起来。
对于索炀来说,这种人还是很可怕的,这一局他根本没有胜算。
当他硬碰硬没有胜算的时候,就该改变战术了。
紧张?
对,我似乎在被你牵着鼻子走。
沈徽明明白了他的意思,刻意跟索炀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要不怎么说沈徽明是个聪明人呢,从索炀的一句话里就能听出对方的潜台词。
他有些急于求成了,索炀在暗示他,暂时还是要保持距离。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距离,还有心理上的。
沈徽明说:那不如这样,我等着你约我。
索炀看他,然后听见他说:我这人有时候太冒失,把握不好分寸,我把遥控器交给你,接收器在我这儿,你想怎么遥控就怎么遥控。
索炀笑了:可别,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
沈徽明看他,等他继续说。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这样弄得我反倒有些压力。索炀说,我很期待看见真实一些的你。
确实,两人见了四次面,次次都像是在下棋,两人切磋兵法一样,虽然知道出发点是好的,但总觉得不真诚。
索炀不否认自己对沈徽明的好感,但到这样也就足够了,接下来他想看到的不是沈徽明有多聪明,而是对方有多真诚。
他自己其实也一样。
大家都是市侩庸俗的成年人,想要表达真诚都是需要勇气的,这个社会到处都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让人不愿意轻易付真心。
我的确在动摇,索炀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这件事就好比我们要二选一却不知道选哪个时,抛出一枚硬币的瞬间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我在心里抛过硬币了。
索炀的话完全是意外之喜,沈徽明完全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愿意跟自己敞开心扉地聊这些。
我自欺欺人了很多年,在任何觉得麻烦的事情上都选择不听不看,索炀笑了笑,感情的问题也是一样,我觉得恋爱很麻烦。
沈徽明笑了: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两人看向对方,都无奈地笑笑。
生活压力很大,时间被挤得满满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那个闲情去恋爱,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我不会遇到让我愿意继续压缩自己的时间来相处的人。
沈徽明听着,点了点头。
索炀的心情不是个例,在这大却拥挤的城市里,有着这样心态的人或许占大多数。
第一次跟你遇见的那天,我的一个同事问我为什么不谈恋爱,我当时其实并不知道答案,只能说是缘分没到。索炀看着前方飘着的气球轻声说,但缘分这事儿太玄了,它究竟存不存在,谁知道呢?
沈徽明一直都是个不相信所谓命运跟缘分的人,但是最近的经历让他意识到,或许缘分是真的存在的,月老早就给每个人的手腕系好了红线。
我到现在也不确定缘分是否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连续三次跟你的偶遇,让我对你在意了起来。索炀轻笑了一声,突然这么说,还挺尴尬的。
沈先生,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知道我在试图向你展示真诚,索炀说,我刚刚向你提了要求,说希望看到更真实的你,凡事都讲究一个礼尚往来,我不能只让你展现真实的一面而自己依旧没有作为。
索炀的话让沈徽明意外到一时间没能找到合适的回应方式,对方站住脚,依旧有些苍白的脸看着他笑。
这样吧,就像你说的,如果我们再在飞机上遇见,我就跟你约会。索炀说,约会内容你定,只要不影响工作,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方式,我都接受。
他看着沈徽明,笑着说:但如果没有,那就是我们没缘分。沈先生,这个赌,你还要打吗?
沈徽明跟着他一起停住了脚步,两人对峙一样看着对方。
沈徽明笑了:赌,当然要赌,而且我保证不在背后做任何小动作。
毕竟他自己也想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摆弄他们的命运。
第18章
跟沈徽明相处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尽管在这整个过程中绝大部分时间索炀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他总会下意识地去解读沈徽明说的话,每一句,甚至每一个用词,在他看来,沈徽明不是那种会不过脑子说话的人,但凡表达,自然有深意。
但他也清楚,或许是自己过分在意,过度解读,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回到家,甚至衣服都懒得换,直接躺在了床上。
昨天刚换的床单被罩,但好一阵子没晒过被子了,就算换上了新的床品,所谓的生活幸福感也没提升多少。
他扯过被子蒙住头,明知道自己应该冲个澡换上睡衣好好睡一觉,但就是不想动,躺在那里琢磨着他跟沈徽明打的那个赌。
其实他今天走的这一步很危险,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说这些。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在动摇,而且天平很明显在朝着沈徽明的方向偏。
索炀见过不少人,各行各业,各种长相跟性格,但少有能生出好感而且相处起来让他觉得紧张却乐在其中的。
尽管他今天委婉地向沈徽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对方似乎套路多于真诚,但他其实并不十分介意,生活原本就无趣,有这么个人陪着自己周旋,有人气儿多了。
他躲在被子下面轻笑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起身,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索炀没了睡意,宿醉之后的不适感也基本上已经消失了。
给自己接了杯温水,然后突发奇想,又换了衣服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