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记得清楚,顾连泽离开并没有多久,他便听到了奇怪的碎铃声,不是以前的那种铜铃一下顿一下,这次是极其轻快的,哗啦啦的铃铛声。他探出脑袋,院子外果然又是那姑娘。扶夷朝他招了招手,明显是示意他下去。
江霖多提了一个心眼,揣着最小的顾连泽才敢走出屋子。
江霖:怎么又来了。
扶夷轻快出声,嗯来找你玩呀。说着话,她倒退着一步一步往外走,江霖不得不迈步跟了上去,耳边的碎铃声还在继续,女孩儿脸上依旧挂着愉悦笑意,二人就这么一步跟着一步,走出了不少的距离。
江霖凝眉开口,他们找到山神了。
扶夷乖巧点头,我知道的呀,可那又如何呢。
江霖:你和他很亲近吧,就不怕连累到他吗。
扶夷忽得站住脚,嗤笑出声,连累。杀了这么多人,受到惩处的定然只会是我一个。且不说他没参与,你知道吗,就是他参与了,就是他亲自杀了所有人,也不会有任何事的。他是神啊。
江霖下意识抿嘴,神明便可以滥杀了吗。
扶夷点头,对啊,那不然呢。你为什么会觉着神明就会怜悯世人。神明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凡人,那可太可太容易了啊。凡人何德何能,就能让神明一边心甘情愿的实现你的愿望,一边又不去索取任何呢。
他这么问,江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扶夷收起笑意,他与我说,凡人从来不需要神明。人明明可以仅凭自己就活得很好,却总想再受到神明的垂怜。
可是谁垂怜神明呢。开山修路的那天,这里的灵脉被挖断了。灵力一朝全都散了。他是山神,没有灵力,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村子。可村子没有他保护的时候,一样发展的很好啊,总有络绎不绝的游人剧组,村子一天一天向好,比神明照拂时更好了。他在这里四千年了,才知道,凡人根本不需要神明。
江霖沉了沉心思,那也不合适把他们都杀了吧。
扶夷歪头看他,眼神浑浊,却透着悲凉,那又如何,他们杀了我的时候,不也什么也没说吗,二十块大洋,那年我才三岁啊。下葬那天,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
江霖:可那也只是你父母的问题吧和村人
扶夷耸肩苦笑道,是村人啊。不是他们,我爹娘哪会那么快就答应了呀。
扶夷将一切都合理化了,哪怕江霖明知道这里面是有问题,但谁会和一个疯子再讲道理呢。
他没有去考虑神明与凡人的关系,至少他是需要神明的,毕竟顾连泽会给他吐金子,仅此一点,江霖都准备回去天天烧香去。
江霖见此无所谓的安慰道,开心一点嘛,人间不值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她送离开人间。
扶夷瞧他,不直的?啊你身边确实没直的欸。小姑娘多看了一会儿,小碎步突然离他远了些,离我远点,我可还喜欢男孩子。
咋的呀。同性恋传染啊。江霖还来气,但转而软了态度,算了吧,我们一共也没多少人,又能给你多少灵力呢。
扶夷仰着脑袋,你们没有,但你知道你身边那人有多少灵力吗。
江霖听着还笑,他?他有多少,又怎么可能给你。
扶夷晃晃脑袋,平日里当然不能,可你在我手里的话。可说不准了呀。你听到他一直在喊你吗,就在你的尸体那儿啊。
章节目录山神。
喝酒吗。山洞中的碎岩石壁上,靠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衣摆之下隐约探出一只豹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岩壁。
山神叫温韵,是长乘一族。面容姣好,眉眼狭长,神色慵懒,黑漆漆的山洞中看不大清里面穿的什么,但外面大氅上的精致云豹绣纹,即使是在黑暗中都有如呼之欲出般。
皆虚见他递过来的酒杯,慌忙摆手,出家人出家人。
出家人对于他只是一种说辞,毕竟前些日子他还以这个理由拒绝了江霖给他的翅膀。但并没有用,他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
温韵又将手转向了顾连泽,那只手有些干枯了,不如他面目那般白皙动人,但仍旧能看出五指纤细轻盈,顾连泽刚想伸手接过,山神却将手又收了回去。
对了,你没成年,不能喝酒。
顾连泽悻悻然又将手放回去,不给喝就不给喝,谁稀罕啊,赶明他让江霖给他酿酒去。
如果江霖会的话。
顾连泽:扶夷呢。
不知道呀。山神懒懒散散往后一靠,杯中的酒水洒了大半在身上,要一起看彩虹小马吗。小孩子嘛,就做点小孩子该做的事。
顾连泽不爱别人说他小,但他这个年龄放在仙神妖物之中,确实只能算的上是个孩子,后来反倒对此也就无所谓了,不就是比谁活得时间长嘛。
皆虚盘腿坐在地上,从袈裟里抓出一把瓜子来,碰了碰顾连泽,一起吃吗。
顾连泽也没客气,从他那儿分出一大半来给自己,但吃了两颗就扔一边去了,嗑着麻烦。
皆虚可不惯他,那你回去找江霖给你嗑去吧。
江霖?山神微微睁开眼,那个人类啊。我听我家姑娘说起了来着。说他身上香香的?
皆虚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儿打了个冷颤,说人香香的,会让他想到西游记里的女妖精缠着唐僧的香艳画面。但顾连泽应得格外坦然,嗯!香的。
您就那么放任她,杀了村里人啊。皆虚把话题扯了回来。
温韵坐起来了些又给自己倒了酒,顾连泽拽过酒坛子用一根手指沾了沾里面的清亮酒水觅进嘴里,好像还不错,一会儿带一坛坛走,让江霖回去也尝尝好了。
啊杀都杀完了,我能怎么办啊。温韵看起来一点愧疚都没有,她起初去杀人,我还真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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