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听到许洵干脆利落的回答: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
许洵这句话说完后,外面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沈弋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在那一刻骤停,他已然置身在黑暗里,却有一种想要把自己藏匿地更深的想法。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刻意地放轻了脚步,又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脚步踉跄地回到了楼上。
几乎于此同时,楼外的声音再度响起。
许洵在心里暗暗积蓄了一阵力量,终于还是把想讲的话,一次性说了出来:不过,那是在以前,不太了解这种感情的时候。
现在,我只是觉得,在喜欢上一个人性别之前,先喜欢上了他的灵魂,并没有过错。
宋微深呼了口气,当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热的猜测、担忧、焦虑都得到了验证。
她当下最直观的感受,竟然是释然,大于内心的痛苦。
我懂了。虽然心头仍有些许苦涩和无奈,但为了不让许洵产生心理负担,宋微还是以最轻松的语气说:他们应该等了很久,我们上楼吧。
如果这是许洵的选择,那她就选择尊重。有些没开口的话和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第25章距离
唐昀和季扬看到沈弋这么快返回,并且状态有些不对,都有些疑惑。
唐昀问:你怎么就回来了
刚刚在楼下碰到他们,他们也快回来了。沈弋回答后,两人也没多问。
没多久后,许洵和宋微便也上楼来了,坐在餐桌上的沈弋,听到声响,把头垂地更低。
他不记得,最后大家是怎么散场的,回去的一路上,许洵主动和自己聊了些话题,他回答地也是心不在焉。
临近分离的时候,沈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许洵一句:洵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一些想法,是你接受不了的,你会讨厌我吗?
什么许洵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会儿,又说:为什么要讨厌你
沈弋如梦似醒地反应过来,似是掩饰尴尬般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说完,他又状似不在意地补充了一句:像我这样总爱惹麻烦又粗心大意的人,你就算讨厌我也是正常的。
不会,许洵却是神色认真地回答了,说:你也没惹多少麻烦,我不讨厌你。
沈弋多想告诉他,不是的,这次他惹上的,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麻烦,而是足以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鸿沟。
但是有些话,他实在难言出口。
喉头哽了一下,沈弋平静了语气,对许洵说了晚安,便往岔路口另一边去。
当天夜里,沈弋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许洵走到了同一个岔路口,许洵一直低垂着头,沈弋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一直隐瞒我许洵突然抬头,眼眸中是一片能看透一切的清明。
就像最锋利的光,穿透了阴霾阻碍,照进了最偏僻的角落里,让他那些晦暗私密的情绪,都无从遁形。
沈弋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捆住了手脚,束缚般囚禁在一个凳子上,被迫接受着最直白的审讯。
纵然心下慌张着,他还是尽量保持镇定说:我,我没有隐瞒你什么。
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吗?许洵又说,语气带着让他心悸的凛意:你对我的好,真的只是因为纯洁的友情吗?还是出于那些无法述诸于口的心意
我,我没有,我是真的想对你好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那种心意。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不管是友情也好,还是什么别的。
许洵的最后一句话,等于给沈弋直接宣告了死刑。
他就看着许洵头也不回地离去,随着那一点点即将消失殆尽的光明。
别走,别走!
沈弋大喊着,惊醒过来,才发现是一场梦魇。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手腕上的表,指向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沈弋看向窗外,有湿润的水汽,氤氲在透明玻璃上,雨水击打枝叶的声音,显得室内格外寂静。
离上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沈弋已然没了睡意。
枕边,是许洵之前夹娃娃时,送给他的哆啦A梦公仔。
那时,他心情正处低谷,是许洵找到游戏厅陪他打了一天游戏,耐心地开导他。
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公仔,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拿起娃娃。
可刚触碰到,却想到什么,像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一夜无眠
许洵第五次看向腕表的时候,早读已经快要过了一半,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空荡荡。
直到快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沈弋才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校服紧贴在身上,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一遍一样。
他在许洵身边坐下的时候,许洵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被雨水冲刷过一遍的湿气。
他下意识地眉峰蹙起,问:你没带伞
沈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恍惚了一阵,才回答说:出门晚了,有些着急,所以没顾得上带伞。
你这样不行,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许洵果断下了判断,提议说:反正早读都已经旷了,我借你伞,你不如先回家把这身湿衣服换了,待会课上,我帮你和老胡说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其实这雨也不是那么大,这衣服也不算特别湿,我还扛的住。
你许洵还想再说些什么,老胡就已经拿着教案走了进来,他只好先闭上了嘴。
只是上课过程中,余光会有意无意地瞥向沈弋的方向。
才上课没多久,沈弋就已经捂着嘴,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也有轻微的堵塞。
许洵的眉毛又皱地更紧了一些。
其实沈弋也知道自己是在嘴硬,这身湿淋淋的衣服,几乎和他的皮肤,无缝粘贴在了一起。
雨水的湿冷气,透过毛孔,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如果不是控制力强,他想他现在做笔记的手,都应该在颤抖。
他极力克制着,伪装成风平浪静的样子,不想许洵再为自己担心,奈何身体实在是吃不消。
捱过了上午的四节课,他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浑身乏力,几乎是以一种瘫倒的姿势,靠睡在桌面上。
身侧传来一阵轻柔的询问声:你怎么样很难受吗?实在吃不消,就请假,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我只是有点疲累,休息一下就好,洵哥,你不用操心。沈弋咬着牙关,语气有些虚弱地回复。
那好许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先顺着沈弋的意思:那你先好好休息,千万别硬撑着,吃不消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