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树的艳丽花色。
此时此刻,冷冬月夜,天空有小雪飘落,落在树梢的桃花上,桃花缓缓飘落在地。
容胭脂静静低头站在窗前,他垂眸凝视了几分钟站在楼下,似乎在等容胭脂出来的白荻身上。
白荻身上落了雪,一动不动,宛如木人,这人的脑子也是木头做的,一定要分个是非对错,各种曲直。
白荻站在下面一定是觉得自己没做对,要等着他出来,然后当面偿还他容胭脂。
容胭脂想起了第一次见这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站在台上,他上前去调戏这冷面木头,还挑破了他的发带。
容胭脂食指和终止之间夹住了一瓣桃花,他想着想着,嘴角终于露出一个笑,他眼尾滑落一滴泪:可真是个呆子,我这也算是.杀过你一次,报了我的仇了。
用你的道来偿还你,从此以后,阳关木桥,再无重逢。
在飞燕会比赛时,沈朝说不杀好人,也是这样削去容胭脂发带,代表杀过了他,容胭脂心有不服,也恶劣地削去了沈朝的发带。
容胭脂说完闭上眼,笑意潮水般褪去,转身也削去自己的发带,在满树桃花落下中,落下柔软长发,妖艳里带着凌然的道和杀意,容胭脂发里落了桃花小雪,他血衣寂寂,孤身离去。
从此以后割带断义,权当都杀死过对方一次了,各走各的道。
最后是一个镜头,沈朝和苏宣一个站在春桃居内,手持桃花扇,桃花灼灼。
一个站在街道上,反身执剑,白雪潇潇,他们隔着一个破烂的窗户,遥遥相望一眼,便分道扬镳。
苏宣张开扇面,用扇子接住了一朵因为雪降凋零飘落到窗前的桃花,桃花融进了扇面内,化成了一个言笑晏晏以扇遮面的美人,下书【春桃夫人】。
《勘破》也唱到了最后一句,是轻声低哑的【问道九流,九流何在,勘破以后,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执着对错】
苏宣看完之后对着片尾曲呆呆地长出一口气,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可思议地恍惚道:我操?!沈朝和我演这么好的吗?!
他看完之后就把刘胖胖拉出了黑名单,刘胖胖的电话瞬间就过来了,但是不是过来骂苏宣吃了一盆麻辣烫的事情。
刘胖胖是用一种也受到了强烈震撼的语气,有点发愣地说:苏宣,你看你自己最新一集的演出了吗?
苏宣一听刘胖胖这个语气,还有点紧张:我看了,怎么了吗?
刘胖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还怎么了..
苏宣吞了口唾沫:靠,你别吓我
刘胖胖猛地尖叫起来:你太牛逼了好吗!!□□妈的演得太好了!!牛逼!牛逼炸天了!!我和我老婆都看哭了,妈的,付暮那个歌一出来,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那段武打戏太帅了,又帅了!!我小时候看武打片的那种感觉,又酷又燃,真的□□,你妈自杀和你走的时候,我哭的不行.
苏宣:..不要说得这么不吉利啊,什么叫我妈自杀和我走的时候.
刘胖胖语无伦次: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真的你妈,是你今晚死的那个妈
苏宣:.
刘胖胖:..算了,替我向你真的妈道歉。
苏宣都能感觉刘胖胖在电话那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他觉得有点好笑:真的这么好看吗?
刘胖胖特别认真地说:真的,骗你我吃多比的屎。
苏宣:.
倒也不必。
你想吃多比未必还愿意给你,苏宣铲屎的时候多比都会对他很凶地哈气,觉得是苏宣抢了她的屎。
刘胖胖滔滔不绝地狂吹苏宣,苏宣被吹得实在不好意思,情急之下说自己去给多比铲屎,到时候刘胖胖想吃可以给他,然后把电话挂了。
刘胖胖: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当真。
苏宣挂了电话之后松了一口气,他立马就想打电话给沈朝,结果刚找出沈朝的电话号码,沈朝就打过来了,开门见山地冷淡道:刚刚你和谁在打电话?
苏宣想起Andy说沈朝会对他和谁说话这种事情比较在意,于是苏宣老老实实地报备道:是刘胖胖打过来的,就是我经纪人,他看了我最新一集的演出,兴奋到想吃猫屎。
沈朝:.
沈朝:你离他远点。
苏宣很乖巧:好的。
苏宣也有点憋不住的兴奋,他对着电话说:沈朝,你演得好好啊,超级帅!!
沈朝的语气微不可见地软化了下来:你也是。
然后两个人就捧着手机,苏宣觉得自己没救了,听沈朝的呼吸声都能把自己听脸红,他盘腿坐在床上,紧张到手指扣在膝盖上,苏宣刚准备再起一个话题,就听见沈朝说:苏宣,如果我邀请你,继续和我演下去,演九流
苏宣缓缓地坐直了身体,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手机,电话里沈朝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很认真地问道:你愿意吗?
【苏宣,你还想和我一起演戏吗?】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星文化】
【四合院已经上映了,你要过来吗?】
19岁的沈朝的脸在暗淡的走廊的光里,他看着苏宣,仿佛凝视又仿佛告别,平静地又问了一遍:你要为了付暮留在这里。
你不和我走,是吗?
从四年前到现在,沈朝总是在一直对苏宣伸出手,问他愿不愿意继续和他一起演下去,但苏宣总是拒绝,他并不是没有看到沈朝对他一直伸出的手。
但是苏宣总是有为了别人或者保护自己,拒绝了沈朝。
被拒绝无论多少遍,他也平静地保持着对苏宣伸出的手,沈朝好像从来不曾对苏宣收回自己的手。
沈朝只拒绝了他一次,苏宣却拒绝了沈朝不知道多少次。
苏宣的眼眶忽然有点湿润,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就听见沈朝在电话里很平和地说:你不愿意也.
苏宣很大声地说:我愿意!!!
苏宣忍住泛红的眼眶,忍住鼻音,强调道:我愿意!!
沈朝那边只能听到一点很轻的气音,好似隔了很久,才道:嗯。
两个人都不说话,苏宣轻声问:你现在想什么?
沈朝说:你。
苏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把头埋进枕头恶狠狠地砸了几下发泄心中的激动,然后放轻声音:我也很想你。
就算刚刚才在屏幕上见过你,就算刚刚才在电视里看见两个人站在一起,苏宣却越来越想,戏里衍生出来的那些拍戏的回忆里,沈朝的一切都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