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欣然答应,一边洗手,一边带起了围裙。
青年本想帮忙,对方不让,说是开了很久的车,还是回屋歇息吧。
赵猛也没坚持,因为他本身,也太忙了,对厨房不敢兴趣。
就算回来了,也是把懒骨头。
正要转身之际,突然听到母亲从身后喊他:小仓库里有新买的茶,可以拿着自己泡着喝。
提到这茬,青年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他敷衍着点头,随即上了楼,站在二楼楼梯口,没有动。
脑袋缓慢的转了转,接着调转脚步,来到了姐夫的房间,从窗户望进去,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赵猛迟疑着推了推门。
没成想,居然吱呀呀的开了。
青年抬腿迈进去,入眼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单人床,老旧的木桌,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环视周遭,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桌面上的茶罐。
茶罐是个圆柱形的铁盒子,表面有点掉漆,上面的松竹图画,已显斑驳,想来有些年岁。
赵猛不自觉的走了过去,拿了盒子,似乎有些重量,他拧开盖子,里面是干茶叶,低头嗅了嗅,香气正浓。
眼前不自觉浮现,以前两人一起喝茶的情形。
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间房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不知多久没人进来,桌面全是灰尘。
赵猛叹了口气,他有点念旧,关键是昔日美好的一家人,就这样说散就散。
青年的心情低落,沉默了好一会儿,末了,将茶叶罐子拿走了,出了房门,进入自己的房间。
空气要比姐夫那间清新的多。
室内干净整洁,水泥地面,一尘不染。
现在很多人家的房子都翻新了,重新铺置了瓷砖,他们家呢?倒没怎么休整。
赵猛总觉得对家人有愧,亲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跟余静的关系,所以他现在事业上了一个台阶,手里有了点闲钱。
便想着,修缮一下屋舍。
这事等到晚上,大家回来后,商议一下。
赵猛从楼下拿了热水瓶,上楼冲了茶叶,跟着端着茶壶,来到了余静的门前,伸手轻轻将房门推开。
女孩的房间,也很整洁。
肯定是母亲收拾的,平素只有她最勤快。
姐姐也是能干之人,不过要上班,时间紧迫。
所以家务的重头戏落在了母亲身上,而余静呢?学业繁忙,也是个四体不勤之人,话说回来,现在的孩子,大都如此,学业压力大,再有就是被宠溺惯了。
赵猛进去后,扫视周遭,突然目光一黯。
床单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叠的工整,旁边桌面上,放着一样东西,很是显眼。
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电话,他急忙走过去,以为外甥女忘记带了,拿起来,便要打开?可又迟疑了。
偷看别人手机不道德。
另外不知道,她有没有加密码。
犹豫再三,抵不住好奇,还是按亮了电源。
屏幕亮起来的那一刻,他惊呆了。
照片映入眼帘,女孩依偎着一个青年,笑得很甜。
当时穿着清凉,回想当初,应该是部队那会儿,一起去小饭店吃饭后照的。
天略微黑,还有背景补光,两人灰突突的,效果并不太好,可女孩的笑容如此纯真快活。
赵猛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有欣喜,有失落,还有感动和爱恋。
男人轻笑着,喷出气息。
手指点着屏幕,没什么反应,这才发现问题所在:没有SIM卡。
青年面色微变,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突然心情跌入谷底。
卡为什么不见了,手机坏掉了吗?
可刚买没多久,还不到半年,坏掉,应该及时修理啊?
赵猛翻开了手机相册,发现是空的,而通话记录也是如此,还有微信,也是登录不上,因为没有网络的缘故。
赵猛敏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除了那张照片,能发现蛛丝马迹外,这个手机,几乎被清除了所有痕迹?到底为什么?答案近在咫尺。
苹果机很可能被弃用了。
青年不死心的,打开抽屉一顿翻找。
本打算将老手机翻出来,末了,他失败了。
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自己送给她的镯子,也被压在了角落,随意的弃置在那里,装镯子的盒子,歪歪斜斜,很随意的样子。
这样的态度,赵猛有点难以接受。
毕竟他告诉过余静,这件东西很重要,要小心保管。
她是粗心大意吗?不管怎么说,他都生气。
赵猛直起腰身,看着已经凉了的茶水,再加上外甥女多日的冷淡反应,男人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女孩在跟自己闹别扭。
并且事情很严重。
饭好了,老太太来叫青年吃饭。
两人也没放桌子,就在厨房,简单凑合了。
饭后赵猛脱掉了衣服,开始收拾,规整院落,以前有姐夫,时不时的会打理,如今家里没有男人,粗重的活计,女人们干起来也吃力。
他也好几个月没回家,所以格外殷勤。
干完了前院,又到后院忙活,翻松土地。
老太太看他,干的大汗淋漓,递了毛巾给他擦汗。
让他慢点,少干点,青年摇头,说是不累。
母亲拿着菜籽,两人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直到隔壁家的烟囱开始冒烟,这才回去。
赵猛本想去接外甥女放学,可想了想,路程也不远,自己一身臭汗,也不合适,随即进入卫生间洗漱。
母亲则去厨房,准备餐食。
余静放学后,跟同桌一起回来,在某处下了公交车,走了一段路后,和朋友分道扬镳,自从堕胎后,身心备受打击,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学习成绩更是一路下滑。
老师说了两次,没什么效果后,也就不再搭理。
临近中考,你自己不努力,怨不得别人。
女孩对周围的事情,毫不在意,考到哪里都无所谓。
她穿着校服,慢悠悠的往家走,心情非常压抑。
姥姥是看家的,母亲最近迷上了跳广场舞。
很是奇怪,以前对方也不是这样的性情,一天到晚往外跑。
说到底,是外面有野汉子勾引罢了。
事到如今,对父亲的怨恨还在,对母亲的鄙夷也在增加。
谁都知道,其跟那个丁勇好上了。
谁都知道,自己家散了。
自己是个爸爸不要,妈妈不疼的孩子。
那个家没有丝毫温暖,只是个伤痕满满的坟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余静想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伤心地。
偶尔也会想到舅舅,可太痛苦,不想碰触。
她每天浑浑噩噩,有了少年,不该有的忧愁,过分的早熟。
有点看透了男女关系?没有什么感情,是永远的,父母的离异,分别有了伴侣,让其看到了感情的脆弱,人心叵测。
再者便是舅舅的婚姻。
说到底,她成了这个世界的孤儿。
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归宿究竟在哪里。
女孩一边走,一边百无聊赖的踢着小石子,抬头的时候,已经进入了院门,猝不及防那辆车闯入视线。
她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不安。
到底是父亲的,还是舅舅的呢?
思前想后,也不敢笃定。
父亲刚给自己买了房子,还有钱吗?舅舅?舅舅也没什么钱吧?若是其他人,不年不节,也很少来家串门。
余静掂了掂肩头的书包,推开了房门。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了什么,事情有了答应。
她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楼下有洗手间,里面哗哗的水流声,敲击着耳膜。
是舅舅没错,父亲不会,天没黑就使用浴室,倒是舅舅不怎么顾忌,女孩心跳如雷,浑身僵硬无比。
肩头的书包瞬间滑落。
她就站在哪儿,久久不动。
直到水流声停止了,女孩想立刻离开。
可脚却生了根,动弹不得,她就紧张又气愤的盯着那扇门。
直到它打开:青年一身水汽从里面走出来,上本身穿着半截袖,下半身则是睡裤?
余静没成想,他身上的布料如此俭省,对方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突然间,周围的气氛不对,随即抬头。
两人目光碰个正着。
赵猛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之快。
他咧开嘴叉,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静静,你放学了?”他开了腔。
女孩止不住的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脸上的笑意,顿住了。
这才发现她身体瘦弱了不少,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四面八方透风。
小脸寡白,带着病态,一双眼睛更是大的,陷入了眼窝,下巴尖尖,脸上没什么肉,有点脱相了?
赵猛心疼的,错愕的看着对方。
“你,你怎么了?”
余静没等其靠近,飞快的转身。
好似后面有饿狼在追击。
青年有心跟上去,可又止住了脚步。
这是在家里,自己也不是原先的毛头小伙儿,有事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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