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间,二人已是行至了墨颜宫主宫之前,墨颜宫主管,也便是方才白修岐提到的管区长,正恭谨候在主宫之前,见到二人缓步行来忙迎上拱手行礼道:恭迎尊上、仙首回宫,属下未至宫门口相迎,还请尊上责罚。
沈墨闫看了这位得力属下一眼,淡声道:我墨颜宫中何时兴了这无故责罚的风气?
管区长一噎,正踟蹰着,却听一旁的仙首开了口:许是因着我在此了,管主管与本尊也是老熟人了,毋需这般惶恐。
管区长一愣,之前这位仙首突然出现在墨颜宫中便已是惊了他一大下,之后尊上又亲自示下,无论仙首吩咐甚么皆要尽心完成,他们家尊上何时下过这般的命令?他自是好生放在了心上。
之前仙首予了他一个储物镯,又命他好生布置一番墨颜宫时,他自是认真应下,之后更是在布置诸事之上亲力亲为,极其用心。只是,管区长却是不解得很,他与这位仙首也不过见了几面,如何便是老熟人了?
然,白修岐却是不曾再多言,而是拉了沈墨闫,指着周围诸多布置道:墨儿且看看,可还有何处不合意的,待我亲自去布置。
在回到墨颜宫之前,沈墨闫心中切实有着诸多想法,然如今却是无甚多的意见的,毕竟白修岐对于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此间诸多布置却是无有一样令他不喜不满的。
沈墨闫便轻轻摇首,温声道:如此甚好,毋需再改了。
白修岐闻言不由笑容满面,便又拉着沈墨闫的腕子往主宫内行去,边道:既如此,那便来看看喜房的布置罢。
沈墨闫听罢足下不由一顿,面色颇为古怪地看向白修岐:喜房?
白修岐颔首:恩,修真界倒是少有这般说法,不过凡间界皆是这般称呼的,我觉得这称呼颇好。墨儿且快来看看,可有不如意之处
沈墨闫自是由着他的,只腕上被轻轻拉了下便随着白修岐进了主宫宫门,只留下不敢妄入的管区长石化在门口:他们家尊上,甚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之前布置墨颜宫之时,管区长便觉得古怪,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凡间界的成亲,只不过他心中不敢多想,只当自家尊上另有成算,没成想,如今却是连喜房二字都出现了,所以自家尊上这是要成亲?和谁?莫不是仙首?
管区长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
然而很快,疯的便不止他一个了。他方浑浑噩噩地转身要往外头去些,却是被迎面而来之人撞了个正着,直撞得他头晕目眩,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对方却是先一步喊开了!
管主管!可总算是找见你了,你可知外头皆在疯传我们尊上要与仙道仙首结为道侣,三日后便要举办双修大典!我方才似是见着尊上的飞梭了,尊上可是回来了?声如洪钟力大如牛,正是墨颜宫的侍卫统领常炼。
管区长被吵得头疼,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脱口而出道:不就是成亲嘛,你怎地不看看我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
常炼被突如其来的成亲二字噎了噎,不过他毕竟是粗人,转念想着这结为道侣也切实与凡间界的成亲相差无几,便顺了气。他抬首四顾,很是认真地看过一遍周围布置,再开口时竟很是钦佩:之前我只觉得这番布置过于华丽喜庆了一些,如今看来用作成亲竟是十分合适!这般惊天动地的消息,管主管竟是早便知晓,不愧为尊上的心腹啊!
管区长木然:不,他也是今天才顿悟的。
常炼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最后却是突地一拍脑门,道:哎呀!那齐白公子也不知去了何处修炼,这自家师尊的双修大典可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参加才是,毕竟他与尊上的师徒情分那般深厚!管主管,你说,我们尊上可是会记得告知一声齐白?
管区长却是不知为何僵立在了原地,半晌无言无语,常炼忍不住抬手拍了人,正要说话,却见管区长突地瞪了眼,满脸震惊道:齐公子与尊上一道出的门!
常炼以为他要说甚么要紧之事,没成想却是这么一句闲话,忍不住颇为无言道:是啊,我与你亲自送出门的啊。
管区长却是不理,只自顾道:回来的却是尊上与仙首!
常炼被他两句话闹得一头雾水:管主管,你在说甚么?
管区长忍不住微颤着手一把抓住了常炼的手臂,许是双手颤得厉害,连带着他的声音皆有些发了颤:齐白是仙首!
常炼:!这管主管莫不是晕了头?
管区长却是细细想过了一番,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松开抓着常炼的手,又顺手理了理自己衣襟,正色道:既是只有三日准备之期,那你还站在此处作甚?快些与我下去准备,这布置宫宇不过第一步罢了,之后还有膳食、酒水、予贵客的回礼这时间可真是太紧了些!
于是,常炼便在一脸莫名之中被抓了苦力,也不知在干完活计之前,他是否能够想通管区长的那一句齐白是仙首。
白修岐拉着沈墨闫入了主宫,这主宫原本便是沈墨闫的寝宫,内里皆是沈墨闫爱用且用惯了的物件,未免沈墨闫有所不喜,白修岐便直接将此处稍是改了改,并未另外辟一处新房。
沈墨闫虽一惯的用物皆是这世间珍品所制,于色彩之上却是十分简单,左右不过黑白两色,再多一些也便只有材料的原色。只是如今既是要作为喜房之用,那自然不能这般单调冷清,故而白修岐便依着沈墨闫的喜好将房中的部分物件换了一换。
雪白的鲛绡纱帘之上以千年九天玉蛹的金丝绣上了花纹,轻晃之间带起道道细碎金光,沈墨闫细细看了,其上的花纹并非凡间界惯用的甚么喜庆图案,而是绣的雪凛梅。
他不由偏首看了身旁的白修岐一眼,轻勾了唇角,难得调侃道:你这是,要将这定情信物的名头坐实了?
白修岐抬手轻勾了一下鲛纱,笑道:原本便是,何须坐实?墨儿以为呢?
沈墨闫不曾应他,只径直往里行去。入得室内方才发现白修岐是将主宫之中所有的鲛纱皆换上了带着雪凛梅绣纹的,便是长榻之上的床帐亦是,光影掠过之处,鲛纱之上细碎金芒闪动,很是显出了几分热闹喜意。
除却鲛纱之外,沈墨闫房中的些许摆设亦被换上了色彩热闹些的,他目光轻扫过一圈,最后却是落在了内室的床榻之上。
白修岐眸光落在沈墨闫身上,温声道:还是仓促了些,墨儿若是有不喜的,直接改了便是。
沈墨闫原本想要应一句无甚不喜的,然话至口边却又收了回去,而后突地举步向着内室而去。
原本内室的布置摆设很是简单,不过一张占据大半位置的宽大床榻,并窗边一张软榻便是所有,如今倒也不曾多了甚么,只不过那张软榻被换了一张,较之之前那一张要宽上些许。沈墨闫目光在软榻上停了稍许,却是不由回身睨了白修岐一眼。
白修岐见了一脸正色着解释道:之前的榻子总觉得窄了些,我便做了张新的,同床榻一般,用的万年的红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