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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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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没有粮食吗?”

“家里就我和我娘,爹早得病死了,前几年战乱,我们从洛阳逃到这里,连个好的住处都没有,哪里有什么粮食吃!”说到此处,少年的声音透出无奈和愤慨。

骊珠认真听着,心中也觉得感伤。

不知道少年是如何与他娘千辛万苦逃难到平川,然而作为流亡的前朝百姓,在这里能受到什么好的待遇?想活下去,也只能受人欺凌,任人宰割。

“来,”骊珠拿出玉佩,顿了顿,终于还是和着一些碎银子塞给他,“我只有这么多,这个玉佩你拿去当了吧,能换些银子。以后一定要做个坚强的男子汉,你是你娘唯一的依靠,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国破家亡,父皇被掳入夏宫牢中叁年不得相见,自己也被囚禁于荆府进退维谷,她同样伤怀。

“你是好人,我会记得你的!”少年站起身,突然朝她的背影大喊一声,随后攥着那块玉佩跑开。

双手怀胸,呼延澂嘴角勾起好整以暇的笑意,看着回来的骊珠问:“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说你是好人?”

“没什么,”骊珠闭眼想挥去抑郁感,“只是给了几两碎银子让他好好度日。”

那块玉佩跟了她九年,她一直带在身上。可是等待九年,找了九年,始终没有见到曾经救过自己的人,那个心目中的神。

或许他早已经离开,到了遥远得让她此生都触及不到的地方。萍水相逢,怎么会惦记?大概他们此生都不会再遇……

她无能无力为少年做什么,把玉佩给少年,是因为那是代表生的希望,但愿这样也能给少年带去幸运。虽然在送给他时有过犹豫,可是她不后悔。

人群逐渐散去,有人失望地摇头,似乎是为错失一场看好戏的机会。还有人望着驶离的马车暗暗猜想,刚才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竟坐在将军的马车里。

而呼延澂看着骊珠微微泛红的眼眶,则是另一番心思。

……

春雨细细,缠绵不断。落在还未盛开的花骨朵上,浇打出淡淡的水雾。

水珠顺着墨黑砖瓦,从屋檐凹陷处坠下来,肆意流淌。

骊珠坐在窗前,望向蔼蔼天际。

“姑娘,你的袖子都湿了,小心着凉!”

小铃铛本赶了个早,不想发现骊珠比自己更早。见骊珠将一只手伸出窗外,掌心接着雨水玩儿。

收手放下袖子,骊珠接过她递来的帕子,笑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这是奴婢问姑娘的,”小铃铛将两扇窗合上,“天还没亮,风吹雨凉,姑娘就该躺在床上,怎么反倒在风口上坐着?那天从河边回来,将军叮嘱奴婢好生照顾你,才刚吃几味滋补调理的药,可不要又出问题!”

骊珠擦着手道:“我哪有那么娇贵。”

小铃铛将一个暖手炉递给她:“反正姑娘好好待在屋里吧,这几天春雨绵绵的,外面冷得很,还是不要出去得好。”

骊珠两手拢了拢小手炉问:“你会做蜜饯菱粉糕吗?”

“奴婢不会这个,但会其他的,姑娘问这干什么?”

“我想下次去看嬷嬷和姐姐的时候顺便带些过去。往常在宫中,嬷嬷最爱给我做这个吃,她做的糕香甜可口,我总是百吃不厌。现在她做不了了,我就想做点送过去给她们吃。”

小铃铛听出她言语中淡淡的忧愁,伸手揉捏她的肩膀笑劝道:“姑娘想吃,小铃铛明天就去学来,味道不会太差的!”

“我哪里想吃……”骊珠话锋一转,“等会儿我们一起做吧,我以前好奇,每次嬷嬷做糕都缠在她身边,还记得做法。”

小铃铛点头,走到门前看雨小了,撑起伞笑嘻嘻道:“姑娘,我先准备早膳,吃了早膳咱们再去做!”

骊珠见她走远,起身靠在门前。

梨树上的花骨朵吐露雪白,被风雨吹得飘摇欲坠。

“都说春雨贵如油,我却不喜欢,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雨中隐隐绰绰的人影上。

那人白衣如玉,撑一把墨色的伞。他步履微微凌乱,走得很快,以至于飘飞的雨水打湿了半边衣衫。

及至近前,伞下露出眉眼温和的脸。

骊珠诧异地盯着他:“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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