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忆一边叹息,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好笑。明明都委屈撑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难道说,阿剑在考虑他的心情?不希望他太尴尬?苍舒忆摇摇头,如此为别人考虑的心情,真不知是遗传了谁。反正他这个当父亲的人,最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了。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既然阿剑不会,苍舒忆也就不打算主动去关心。他可怜兮兮的目光,苍舒忆只装作没有看见。
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苍舒忆宣布,“从本家寄来的东西。”
“那本古籍。”不快的心情被抛到九霄云外,忙掀了被子坐起来。
当自己儿子向他伸出一只手的时候,苍舒忆做了一个出人意料,同时也是相当伤人的动作。他迅速地后撤一步,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很显然,他不打算让阿剑拿到这本古籍。
“这不是你的东西,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东西到了。”苍舒忆的宣告,冷淡得不近人情。
苍舒御剑之前一直处在容忍之中,对方再怎么出格,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下药的事,他都可以装作不知情,原本以为,没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但是这一刻,所有的容忍都宣告瓦解。瞪大了一双眼睛,“那是我的!”
苍舒忆缓缓摇头,“你自己明白的。如果这真是你的东西,怎么会知道今天,你还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几句话,轻松地令对方哑口无言。苍舒忆顿了片刻之后,说出结论——“你只是一个保管者,为我保管了这件东西。”
苍舒御剑的脸色变了,之前或愤怒,或不满,各种各样,他的表情一直都是生动而鲜明的。但是,苍舒忆能肯定,他还没有在阿剑脸上见过如此难看的颜色。
近乎,死气沉沉。
说得过分了吧?从来不了解内疚为何物的苍舒忆,抑制不住这一刻的悔意。长长的叹了口气,与他相见之后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有这一刻的苍舒忆,给了别人与其年轻享福的感觉。面孔还是那张面孔,年轻而略带邪性,只有叹息中,饱含了岁月铭刻的无尽沧桑。
“其实,你不看着里面的内容,是正确的做法。无论是谁阻止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说的是这件事,然而那字里行间,似乎隐含苍舒忆的某种歉意。不过为了别的,至少,他不该将阿剑叫做“保管者”。那样生疏的称谓,过于残酷了。
苍舒御剑的视线从自己父亲那里收了回来,滑过了荒木的脸庞。那一眼是如此复杂,如果不是亲眼见了,谁会相信,从来都是浅溪般清澈的目光中,也会有如此繁复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