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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驻足。

所有人都看向两人。

“我该陪你到二月底。”

“你不是说过,不会让我无家可归。”

柏聿辰哽咽得不露痕迹。

是啊,年初的时候,两个人还窝在一起,争论合约细则。

谁也不肯吃亏。

一年都还没到,何况那额外的一个月。

他说完,柏清就走了,头也不回。

地上滚落一只玫瑰花冠。

翌年四月。

柏清终于在海外站稳了脚。

听闻柏彦北入狱后妻离子散,善良如她决定去探望一下。

人落魄时,岁月都苛待。

柏彦北一头白发,面色灰败,眼中浑浊无光。往昔神采不再。

见是柏清,他面色一时难看,又不知是为什么,眼中竟蓄了泪。

“爸。”柏清笑。

柏彦北点点头,并不看她。

两人一时无言。

“你过得不好吧。”柏清打破沉默。

柏彦北瞪她一眼,顿时精神多了。

柏清笑笑,“这就对了,你活该。”

“你!”柏彦北气急,捂着心脏,急促地大口呼吸。

“你让我妈受了那么多年的罪,现在尝点苦头也是应该的。”柏清看着他,云淡风轻。

柏彦北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满是褶皱的脸倍显苍老,“你这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柏清笑道,柏彦北苍凉神情终是让她不忍,“我从来也没有不承认啊。”

柏彦北移开视线不去看她,睁大了眼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是,她从不承认,也从没否认过。

“不过,还是柏聿辰的手段厉害,我顶多算……推波助澜。”柏清斟酌着用词,神情似追忆。

“挺好的,不是吗,墙倒众人推的盛景,也不是轻易能看见的。”柏清笑话着,柏家这颗大树说倒就倒,惊人的快,出乎她和柏聿辰的意料,可见其根基早已不稳。

“你恨我,恨到联合外人,来毁了这个家。”柏彦北失神地低喃。

“不是外人啊,你忘啦。”柏清提醒道。

柏彦北倏而哑声问,“你还和他混在一起?不可以,你们这样伤天理。你不能这样糟践自己。”

柏清喉间发涩。

“你知道谁最糟践我吗?”

是你啊,爸爸。

是你让我扭曲着长大。

她没有说出口。她从来也不是会哭的孩子。

探视结束,柏清一路走的出神。

她倚在车身,心里忽然空落落得难受。

好像结束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有些空洞填补不了,冷风呼啦啦往里灌。

身前拢下阴影,久违的熟悉气息萦绕鼻尖。

她轻轻拥住了他,喟叹一声。

“柏聿辰。你又找到我了。”

他圈着她的手臂很紧,低低“嗯”了一声,柏清觉得十分好听。

“我不会留下的。”

“嗯。”

“你关不住我的。”

“嗯。”

“你不能再犯病了。”

“嗯……尽量。”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柏清重新出现在柏聿辰的生命里。

嬉闹间,偶尔会有认真的发问。

“血缘关系这么重要吗?”

柏清摇摇头。

亲密相连时,也常情不自禁。

“你不爱我吗?”

柏清亲亲他。

老友们聚在一起时,不乏有人好奇。

“你们不是很相爱吗,在一起不好吗?”

柏聿辰眼神一黯,柏清仍笑得自在。

只是无人回答。

柏清陪柏聿辰过完了生日。

她缠着折腾他,力竭时,又哄着他睡觉。

柏聿辰难得乖顺。

夜半。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吻他一下,下了床。

门阖上的声音很小,他还是听到了。

像柏清不在的每一个深夜一样,他又睡不着了。往日里,为了第二天的高效,他会逼自己睡下。

但是今天,他想放纵一下。

于是睁眼到天亮。

分分合合,邋遢哥终于也抱得小奶狗归。

他看着好友清冷身影,一掌拍到他肩膀,“去追啊。”

柏聿辰垂头苦笑。

他和柏清,就像两个病号。

爱是隐疾,而他们过度应激,病态回应,无可救药。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放弃。

“柏聿辰,你又找到我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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