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陆落一下子反应过来,面色爆红,满是羞愤。
陛!下!
一字一顿,李长安表示小太傅的牙口很好。不信?听听这磨牙声就知道了。
掩去眸中暗色,再狠狠捏了一把手中软肉,这才念念不舍地收回手,满眼无辜,巴巴地说道:老师方才哭得如此悲伤,学生也觉得十分伤心。情不自禁,想要安慰老师
又是一口老血鲠在喉。
陆落不愧是先帝看好的人,即便恼极了,也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一口气硬生生堵在了胸口,他扭曲着脸色,道:几日前听闻陛下势要悔过自新,发奋努力,不知是否当真?
他才不敢在这个时候惹陆落生气,于是李长安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学生对天发誓呢!
作者有话要说:PS:寡人墨水太少,小太傅把自己说哭的那一段,就脑补一下《出师表》吧。
第21章奸佞和忠臣08
自那日答应了陆落之后,李长安还真的安安分分地乖了一个月。他心想呐,都安静了这么久,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可是还没有等他想出来,到底要怎么作的时候,就有人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德子。
人臣之罪大也。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当死亡也。智士者远见而畏于死亡,必不从重人矣;贤士者修廉而羞与奸臣欺其主,必不从重臣矣,是当涂者徒属,非愚而不知患者,必污而不避奸者也。大臣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①
李长安声音朗朗,摇头晃脑地念着,看上去就是一副不耐烦极了的样子。实际上,他也还真是不耐烦。
此间年月,以儒为帝王之道。可这并不代表着,统.治者只看儒家的书。事实上,儒法道墨兵,这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各大家,他们都有所涉猎。
就李长安自己而言,他更倾向于法家思想。他想,只要律法严实了,还有谁敢不遵守规则?还有谁到处去扰乱秩序?
只是这些玩意儿,看多了也腻得慌。尤其是在他看了一个月的基础上是该好好放松了。
一旁的小德子机灵地在一旁候着,就等着主子头不摇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失宠了。主子现在一整天都在读书、练字,他在主子跟前出现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他刚进宫的时候,就听过一个前辈的教导:在主子面前出现次数少了,就离失宠不远了。
他想,是这个道理。以前他天天跟主子待在一块儿,主子可粘他了。当然,现在不能够和以前相比较。以前主子是冷宫弃子,现在主子是未来皇帝。当然不能喝以前相比!
可是呢,和一个月前相比总没问题吧。
这一个月主子跟他说话的次数,可不及那时候一天的分量!有时候主子说些什么,他也答不上来。比方说前几天主子无意中说墨翟真是个妙人。他瞅着主子脸上十分感兴趣的笑容,心想莫不是主子看上了莫迪?如果把这人送到主子身边,主子会不会很高兴?
然后嘛,他花了好多银子都没有找到莫迪。他打听的时候,那些人脸上还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笑。他懂得这笑容的含义。
这笑容让他自卑,让他羞怯。仿佛最见不得人的地方,暴露在了阳光底下。他慌忙遁逃,后来找了个借口把那些人分配到最苦最累的地方。
他曾听见那些宫人们背地里聚在一起说,小德子大字不识一个,又不聪明,手段又太嫩,如果不是早些年的那些情分,肯定会被皇上厌弃的。另外一个粉衣宫女,笑颜如花,前几天他还到处打听莫迪是谁,想要送给陛下邀宠,真真是丢人现眼。一个平时总是对他笑嘻嘻的小太监也笑着说,咱陛下现在念旧情,等过几年,见得多了,也就忘得快了。
小德子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听着,就像当年他毫无动静地躺在雪堆里,躲避那群贱.人一样。他想冲出去说,爷不是那样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失宠。可是呢,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们说得也许没错。他感觉得到,爷在慢慢厌弃他了。
但在爷厌弃他之前,他可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人。那几个宫女,被发配守皇陵。把人从名单上删除困难,可是把人填上去就简单得多,至少对于他这个红人而言,不是一件难事。守皇陵,一辈子都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青春年华?大好韶光?呵呵,做梦吧。
那个一直巴结他的小太监?在某次不小心犯了错误之后,被活活打死了。
小太监被打死的那天,他辗转难眠,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他心慌,他似乎在迷雾茫茫中瞧见了什么阴影。他想,总要做些什么。
于是现在,眼见着主子放下书,他就端着一盘桂花糕小跑了过去。
爷,您尝尝。小德子腆着脸献媚道。主子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了。每次他从厨房里偷出桂花糕的时候,主子都特别高兴。
唔了一声,李长安漫不经心地拈了一块,放在嘴里。
小德子的注意力一直追随着李长安的手。修长的手指碰到了桂花糕,两指夹住了桂花糕哎呀,桂花糕的粉末散在了指尖上,这可怎么好?小德子眼神灼灼,恨不能用目光把那桂花糕的碎屑拂开。
平时吃东西的速度,在小德子看来好似慢了成千上万倍。生怕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终于,那块桂花糕被吃进了嘴。
小德子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脸都舒展了几分。然而,没等他彻底放下心的时候,忽然,小德子发现主子的眉头皱了一点点。
爷,好吃吗?小德子的喉咙有些干涩。似乎这不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他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能够左右一个人的未来。
只见李长安慢条斯理地将糕点咽下肚,这才慢悠悠地道:有些腻。
不知道为什么,小德子有些想哭。以前在冷宫时,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毒打时,他疼得哇哇叫都还是没有哭。他九岁那年,被父母卖到宫里,断了命根子时也没有哭。现在却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
他已经不是男人了,可他一直记得这些话: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小德子一直这样要求着自己。
所以现在,他硬生生地把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泪水可以不留下来,那冲上头的一股子气却久久不散。
像疯了那般,小德子连忙抓了一个桂花糕塞进嘴里他没尝出味道。
李长安倒也没生气,只是好笑地看着小德子的动作。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道:小德子你这是饿了几天?爷平时可没有虐待你啊。
小德子这次没有抢着接话,他除了抢着吃下一块之外,就没有其余的表示了。第二块,还是没有味道。
李长安看了看,许是觉得无趣。摇摇头,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
小德子嘴巴已经是涨得鼓鼓的了,可他仍然不停歇地咀嚼着。宫廷里的一盘子糕点,做得精巧是精巧,就是少了点。没一会儿,那一盘子就全进了小德子的嘴巴里。他双目失神,无意识地吞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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