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各色小菜与两碗燕窝粥端上桌。粥的香气唤醒陆昭仪的精神,她张罗花响开动,同时问道:“听闻七王爷生得虎头虎脑特可?”
此话一出,花响的情绪紧绷开来,似笑非笑道:“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前些日子有刺客潜入冷宫,因此宫墙内外加强护卫数十人,别吓着陆昭仪才是。”
“对对!此事本宫有所耳闻,现今只要天一擦黑儿,本宫立即命人关紧门窗呢!”她帮花响夹了小菜,又道,“你入宫不久便几经波折,估计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本宫建议你赶紧做场法事驱驱邪。”
花响观察着她的一颦一笑,道:“嗯,我对各宫各殿不甚了解,其实今日冒然造访,是想向陆昭仪请教一个问题,我与李贵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何要加害于我和我的孩子?”
陆昭仪放下碗筷,神色苦恼,喟叹道:“说实话,本宫与李贵妃关系还不错,平日相处起来也未看出她是那种人,不过宫中姐妹常笑话本宫缺根弦儿,或许本宫是真的傻吧。”
“什么姐妹?是亲姐妹?”
“不是呀,就是岚皇妃、媛贵妃、王充仪、方充容等人,皆是本宫的好姐妹。”
“……”花响微挑眉,岚皇妃也是好姐姐?这位陆昭仪是太天真还是在演戏?若是演戏,凭自己敏锐的洞察力,为何又看不出破绽?
当然,后宫妃嫔也不是逮谁跟谁掐,总要找个实力相当的,才能斗出乐趣。换言之,因为陆昭仪实在不值得一斗,所以妃嫔们索性让她自生自灭?
花响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住在后宫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儿,说不定陆昭仪已经把装傻充愣这门功夫练到炉火纯青。
用过早膳,花响正琢磨如何赖着不走,不承想,陆昭仪率先开口挽留。
二人走入花园,坐在池塘边的小亭中,宫女呈上两盏清茶。
花响抿上一小口,嗯,茶色翠绿,汤水清澈,口感香醇,倘若没猜错的话,这上好的铁观音,应是产自她的国家。
陆昭仪同样品着香茶,她忽然变得很安静,良久,才红着脸问道:“花婕妤……你跟本宫说说,圣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呀?说实话,加上在大理寺的会面,本宫只见过圣上两次……”
“嗯?……好,”花响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道,“较比其他君王,圣上更霸道,更狠,更狡……聪明。”她险些将“狡猾”二字脱口而出。
“还有更英俊嘿嘿!”陆昭仪捂脸。
“……”花响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不由无奈一笑,或许陌奕宗说得对,陆昭仪或许并非真凶。因为她的眼中闪烁着情窦初开的光芒,那种清澈如茶一般的干净,不曾被欲望和贪婪所掩盖。
陆昭仪又垮下肩膀,沮丧道:“本宫知晓,圣上不喜欢咱,大婚那日连完交杯都没喝完酒便被王公公叫了去……”
“我也不知晓该怎么安慰陆昭仪,只能说,圣上心系江山社稷,除了战争可以满足他的欲望,他心里也没谁了。”
陆昭仪歪头追问,嘟嘴不满道:“你骗本宫,姐妹们都在传,圣上心里有你。”
花响但笑不语,一个好战的帝王,对“征服”有着强烈的执念。她并非刻意与他作对,只因她也酷爱征服,从而无法逼迫自己做到毫无保留的委曲求全。
不过说了这么多,凶手究竟是谁?
……
走出昭仪宫,她漫步在花海之中,环视红墙碧瓦,眼中泛起对家的思念。
粗略一算,从协助钰国抵御外敌到今日,离开国土两年有余,不知父皇与皇姐是否安好,是否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垂下黯然的眼眸……顶替花响将军出战一事,是她自作主张的决定,皇姐确实不曾知晓,但知晓她人在钰国。
不过,钰国之行的确超出预计时间,为此她十分庆幸在出发前,果断地将三十万兵权暂时授予皇姐。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闷气……陌氏王朝鲸吞钰国之战轰动中原,皇姐岂能不知?换言之,纵然她们之间没有书信往来,但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因此应该仍旧算在生死未卜的范围之内,再者说,钰国皇室关押于陌氏天牢之事,只要稍作打探便可获悉,所以为何过去这么久,就没个人试图找找她?
当然,这只是一种较为自私的心态,毕竟,那三十万可以调动的大军,身上还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即使全军杀入陌氏,暂时也抵不过陌奕宗的百万雄师。更何况,谁能想到,陌奕宗竟然给她更名换姓,拷上戴脚镣囚禁于后宫之中,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后宫像极了华丽的牢笼,给你锦衣玉食,但任何消息都送不出去,至于外面的消息,滴水不漏地堵截于宫墙基石之下。
花响心头泛起五味杂陈,堂堂一介龙茗国女帝,竟然经历这等荒诞离奇之事件,想想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