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龙走月召集重臣们放下手头的工作,齐聚在海岸附近的木屋之中。侍卫为他们准备了简单的酒菜。在酒桌上,龙走月宣布了陌奕宗的真实身份。臣子得知他便是陌氏的皇帝,有多震惊无需多言。陌奕宗的表现自然很出色,没有向往昔那般盛气凌人,甚至承诺愿意为了龙走月,对龙茗采取全面的救援行动。换言之,与其说他在以陌氏皇帝的身份介绍自己,倒不如说他是一个为了妻儿的安危,可以做到爱屋及乌的夫君。
当然,关于龙走月与陌奕宗的关系问题,必然引起朝臣的疑惑与好奇。龙走月对此事并未多做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臣子,弄盏姓“陌”。
什么情况聊什么事儿,龙走月跟谁生了孩子,孩子的生父为何是陌氏皇帝?说实话,在这等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并非朝臣关心的重点。重点是,龙走月与陌氏王朝的情谊是否牢靠?陌弄盏的身份是否可以成为救援行动之最强后盾?显而易见,有了这层血浓于水的关系,便可以放心大胆地将龙茗的子民托付给陌奕宗。
于是乎,朝臣举起酒杯,集体顿首,真诚地感谢陌奕宗。
陌奕宗简言意赅地表明态度,陌氏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相助。
他笃定的态度,打消朝臣们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而后就要看龙茗国的造化了。
屋外风雨咆哮,屋内气氛融洽,陌奕宗忽然来了兴致,要与龙走月喝交杯酒。龙走月当着臣子的面自然要婉拒,但朝臣们反而起哄开来,因为他们也不知晓喝完这杯酒是否还有明天,所以自当借助这一点点喜庆之事,缓解一下压抑的情绪。
然而,喝完这杯酒,龙走月的记忆便断在了此处。
……
她猛地回过神儿,陌奕宗这个不讲信用的混蛋!分明说好她留在岛上控制全局,他留在军营安排疏导,可是他都干了些什么?居然将她弄晕囚禁起来?!百姓呢?朝臣呢?!家人呢?!他不会统统丢弃在岛上了吧?!
思及此,她一把揪住小扇子的衣领,质问道:“陌奕宗在何处?!叫他滚出来!”
伴随一声惊慌的碎响,汤碗打翻在地!小扇子似乎从龙走月的眼中看到火光,他哆哆嗦嗦地指向龙茗的方向,怯懦地回道:“圣上,圣上……在岛上救人。”
龙走月一怔,即刻松开手,缓缓情绪,问:“你说什么?他在岛上?”
小扇子点头如蒜捣,道:“圣上没跟奴才多说什么,圣上只说让奴才们照顾好您,至于龙茗国上下,圣上说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龙走月的身体向后一瘫,整个人陷入一种既感动又无奈的情绪当中。
怪不得陌奕宗要让她在朝臣面前进行引荐,原来他的目的并非正式亮相,而是在没有龙走月指挥的情况下,也让龙茗朝臣信服于他,听从于他的安排。
龙走月悠悠地盖住脸颊,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该心疼他,陌奕宗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竟然擅自扛起龙茗的国事。
“……小扇子,你可知晓,如今有多少百姓抵达内陆?”
小扇子沾了沾汗珠,道:“奴才不晓得具体人数,但营帐外围密密麻麻都是灾民。”
这时,帐帘撩开,龙寸心抱着陌弄盏走了进来。
“月月!你总算醒了。”龙寸心此刻已然失去往昔的华美靓丽,身穿粗布衣裳,素颜洁面,泪眼婆娑。
“凉,呜呜……”
龙走月见姐姐和儿子平安无事,自私点说,心里别提多高兴。
她替儿子擦擦小脏脸儿,又帮姐姐拭去眼泪。
“彩华为了救我,没能逃出来……”龙寸心想到房塌树倒的一幕,想到那些为了她的安危而奋不顾身的面首们,不禁泪如雨下。
一场浩劫,夺去无数人的生命,龙走月的心情更加沉重。
“对了,父皇呢?救出来了吗?”
“父皇不肯离岛,无论我如何恳求,父皇说什么落叶要归根,父皇还说,倘若谁敢强迫他离开皇宫,他会立即自尽……乘风和妹夫答应帮我好生劝劝父皇。”
“姐,关于陌奕宗的事……”
“不必说了月月,妹夫已经告诉我,他潜入宫闱的原委,而你起初并不知晓。”龙寸心拍了拍妹妹的手背,道:“我虽然爱耍小性子,但还不至于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无理取闹,此刻最辛苦的人是妹夫,姐登船的时候,他已经整整两日不曾休息,姐除了感激他、除了为所有人祈祷平安之外,心中没有其他念想。”
龙走月可以想象陌奕宗目前的状态,龙茗玉玺和虎符都在他的手中,他一定正在代替她的职责,拟定一道道圣旨,从而调动龙茗官兵,让朝廷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她艰难地滚了滚喉咙,以上那些原本是她必须承担的责任,愿本该是她与龙茗生死与共啊!谁允许他不顾生死一肩承担了?!他究竟想怎样?想让她对他背负一生的愧疚吗?!
脚镣声哗啦啦作响,她猛地翻下床,但因为脚镣过重,一步都迈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