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雅见赵青用罢饭,又用茶水漱了口,这才上前行了个礼,笑眯眯道:“时间仓促,奴婢来不及仔细准备,大人可还满意?”
赵青抬眼看她,见她似乎是刚沐过发的模样,乌黑的长发微微潮湿,一张小脸润泽洁白,衬得眉目浓秀嘴唇嫣红,很是美丽,一双黑泠泠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瞅着他,一脸的懵懂。
他凝视着慧雅微微颔首,道:“有劳姑娘了。”他原本怀疑这小丫头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可是如今看着她如此稚嫩,心下的怀疑不由淡了一些。
丁小四把一个小小的银锞子递给了慧雅,小声道:“我们大人赏你的!”
慧雅微微一笑,屈膝行了个礼:“谢大人!”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过来:“……当家的,你死得好冤啊!都是杀千刀的孙二虎害了你呀!大人要给民妇做主啊……”
慧雅大眼微眯向外看去,只见披麻戴孝的尹桂香带了人堵在门口闹,却被叶瑾带着两个差役拦住了。
她忙看向赵青:“大人,是死了的孙大成的媳妇尹桂香!”
赵青深深看了慧雅一眼,起身出了堂屋。
慧雅追了出去,紧紧跟着赵青。
见尹桂香被差役拉扯着,白生生的手腕露了出来,春日阳光下那对赤金虾须镯闪闪发光,慧雅便用惊讶的声音道:“咦?那不是我娘的虾须镯么?尹桂香怎么戴着我娘陪嫁的虾须镯?”
赵青看了她一眼,凤眼微眯看向大声号哭的尹桂香。
慧雅听到赵青用清冷的声音吩咐差役:“把这女人捆起来!”
赵青带着人离开了,孙家的院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李妈妈收拾了堂屋和灶屋,慧雅煮了一锅黄花苗茶(黄花苗即蒲公英),放入冰糖,盛了三碗出来,和李妈妈及惠清一起坐在院子里对着夕阳喝茶聊天。
此时夕阳西下,原本和暖的春风带了些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梧桐花的清香,三人忙碌了一日,如今都放松了下来。
惠清等一会儿就要回府复命了,慧雅虽然胆大,可是想到晚上要和孙贵同处一院,还是有些害怕,便央求道:“惠清哥哥,不如你去寻大娘说一下,明日还过来给我和妈妈壮胆吧!”
她看向孙贵住的东屋:“我怕孙贵……”
惠清见她如此,当即道:“放心吧,我向老爷和大娘说一声就回来!”
喝完茶,李妈妈和慧雅送了惠清离开,便关上院门在院中坐下,继续拆洗孙刘氏的被卧。
慧雅一边拿锥子拆线,一边低声问孙刘氏:“你的那对虾须镯怎么到尹桂香手中了?”
孙刘氏张了张嘴,眼泪又流了出来。孙贵把雅雅卖了,得的银子根本就没往家里拿,那时候她就发现孙贵和孙大成媳妇尹桂香好上了,她怕孙贵不要她,因此一直忍着,谁知道孙贵受尹桂香挑唆,对她日夜非打即骂,一言不合就把她踹到床下……
她声音干哑:“尹桂香和你爹相好,把我的首饰都要去了,还天天挑唆尹桂香打骂我……”
慧雅听得有些腻烦,当即抢白道:“我爹早死了,那不是我爹!”
见孙刘氏又要哭,她蹙眉道:“人贵自强。你自己不争气,别整日哭来哭去,只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见孙刘氏无声抽噎,慧雅很是烦闷,又后悔自己的话说得生硬,便起身搬着小凳子坐到了李妈妈身旁,歪着脑袋枕在李妈妈膝上,半晌方道:“妈妈,成亲有什么意思?男人有什么趣味,以后我要像你一样自己过一辈子!”
李妈妈闻言失笑道:“可别这么说,我不嫁人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你可别学我!”
一直到用过了晚饭孙贵也没有回来。
李妈妈就伴着孙刘氏睡下了。
惠清不在,慧雅不敢脱了衣服睡,洗罢澡就闩了门,和衣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慧雅朦朦胧胧刚入睡,就被外面传来的敲门声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