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做好之后,慧雅先洗了熨好,这才叠好用一个小小的宝蓝绸子包了起来,预备寻个机会送给赵青。
慧雅的礼物还没来及送出,朱府便又发生了一件事。
这日清晨卯时,按照家规,看守大门的小厮先开了大门,卯时一刻,看守仪门的董婆子才打开了仪门。
仪门打开之后,董婆子刚要回门房去,谁知正在这时,一个穿着白绫竖领对襟窄袖衣系着玄丁香色织金裙子的女子披头散发捂着脸从东客院里冲了出来,撞开仪门旁的董婆子冲了出去。
董婆子一下子被撞倒在地上,忙忙叫道:“跑那么快做什么?急着去死么!”
说话间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已经冲出了仪门,闪电般冲向大门。
管家惠星正站在大门口吩咐惠明惠清去往白知县、王守备和姜提刑那里送礼,冷不防那个女子就从他身旁冲了出去。
惠星他们正在发愣,身后传来侍候大姑奶奶朱玉莲的婆子胡妈妈的尖叫:“飞红!飞红你干嘛呢?飞红!”
她颠颠追了出来,扶着门框喘了半日,这才叫惠星:“惠星,我们大娘房里的飞红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起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就跑了出去!你们去帮我追她吧!”
惠星忙留下惠清招呼门户,自己带着惠明追了过去。
那女子跑得甚是迅速,等惠星惠明追过去,她已经跑到了运粮河边,顿了一顿,头也不回纵身跃入运粮河里,瞬间便消失在滚滚波涛里了。
运粮河直通城外运河,是宛州府的运粮水道,水势甚急,惠星和惠明都不会水,忙去寻了几个水性好的人下去打捞,忙活了半日却什么都没捞到,只得回去复命。
王氏正在用早饭,听罢整件事,觉得晦气之极,便放下筷子问惠星:“大姑奶奶和宋姑夫那边怎么说?”
惠星道:“奴才过去的时候,小雀也刚从外面寻人回来,她和大姑奶奶房里的胡妈妈都说郑飞红昨天夜里还好好的,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了疯,径直冲出去了。宋姑夫很生气,说郑飞红这丫头贱骨头,自寻死路,死便死了,向县衙报一下罢了!”
王氏闻言不禁沉吟了起来。
慧雅原本正抱着贵哥在罗汉床上玩耍,听了惠星的话,总觉得疑点实在太多,想了想,她故意道:“郑飞红若是要跳水自尽,为何还要捂着脸冲出去?”
王氏一愣,突然想到了朱俊先前关于宋苦斋和毛太师的话,蹙眉吩咐惠星:“让惠明去县衙东厅报一下吧!”像这样的事件,需到县尉那里申呈。
慧雅心下一沉,觉得身上有些冷,忙抱紧了贵哥。
这些日子永平县的麦田从南到北逐步熟了,一年一度的麦收开始。
赵青下乡督促麦收,整整忙了十几日。
他怕穆远洋闯祸,便把穆远洋也带去了,等麦收结束,哥俩都晒成了浅浅的褐色,也都瘦了不少,瞧着倒是更精神了。
回到县衙东厅,赵青足足睡了八个时辰,这才起身处理这段时间积压的公事。
翻动自尽走失人口卷宗的时候,赵青发现有一份显示是朱府家主朱俊呈申的,不禁心脏剧跳了一下,忙细细去看,发现是朱俊申呈长姐宋家婢女郑飞红投水自尽一事,便先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不是慧雅就好!
看罢对事件过程的叙述,赵青秀致的眉不禁蹙了起来,吩咐丁小五:“去叫许家英过来。”这个案子是许家英接洽并记录的。
听罢许家英的讲述,赵青沉吟片刻,吩咐丁小四道:“去叫上叶瑾、付春恒和仵作,预备出发去朱府。”这个案子真是疑点重重啊!
朱府仪门内东院门口的玫瑰花开了,因慧雅会点玫瑰花茶,王氏便吩咐慧雅摘一些玫瑰花回来给她点茶。
慧雅总觉得宋苦斋夫妇住的东院有些瘆得慌,便忙忙去了,也不和人搭话,直接就开始选那正盛开的玫瑰花用竹剪剪了放花篮里。
她正拿了竹剪剪玫瑰花,却听背后有人叫她:“慧雅,剪玫瑰花么?”
听声音是大姑奶奶朱玉莲的声音。
慧雅转身一看,见朱玉莲带着丫鬟小雀正立在东院门口看着她笑呢,枯瘦的脸上一笑一层细纹。
她忙向朱玉莲福了福,笑了笑,继续剪玫瑰花,预备再剪几朵就走。
朱玉莲却笑着道:“慧雅,给你们大娘点玫瑰花茶么?”
慧雅“嗯”了一声,不是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