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
刘涟转头看去,却见穿着一身孝服的蔗姑牵着小耀祖的手从后面走出来,眼泡都是红的,可见这些日子哭得厉害。
而她一见刘涟,更是把之前强压下去的悲痛又重新点燃了,眼泪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掉,唬得身边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放声痛哭起来。“你可算平安回来了!呜呜呜,却可惜难见你师伯最后一面……”
“师姑!”刘涟赶紧上前搀扶,此时的蔗姑与一年前相比那真是瘦成人干了,想来也是经过了一阵苦熬才对。看她如此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刘涟生怕又这样惹她伤心会给她激出病来,赶紧宽慰道:“师姑您要节哀啊!把自己身子熬坏了,叫耀祖怎么办呢?”
蔗姑心中本是大恸,失去丈夫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九叔是她从始至终的初恋也是唯一的所爱,从长久的暗恋到终于逆袭成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她是熬过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了多少寂寞、听过多少闲言碎语,终于熬过来了,却是没过几年好日子,那人居然就撒手丢下他们娘两个不管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要追随着林九一起去算了的。但就是思及稚子年幼,作为一个母亲来讲自然舐犊情深难割难舍,这才强撑着各种伤心难过挺过来了。
现在被刘涟这样一劝却是正劝到她的心窝子里,她赶紧强敛着伤感和眼泪,一把搂住孩子哄他别哭了。
刘涟自己也很伤心,虽然她的情感现在越来越淡漠,但九叔也是一位对她很好的长辈亲人,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在眼眶里打转拐弯抹角地想往下掉。但为了不再勾得蔗姑伤心难受,她只好强咽下去,拿泪水泡了心,窝得够呛,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走过去搂住蔗姑和耀祖,希望给他们力量,也能让自己心里觉得好过一点。
“阿莲!”就在此时,却是四目带着家乐与秋生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厅。“你回来了!”
“师父!”见了给她传道授业解惑之人,刘涟心中又是升起一阵感伤,声音也是抖的。然后她看到了师父身后进来的秋生,他也是身着孝子丧服,形容瘦削憔悴,想来这些日子以来过得也是非常不好。
是了,秋生从小因为身体不好被送到九叔身边寄养,从而留下拜师。他亲生父母又都早亡,实际上等同于是被九叔带大的,感情根本与亲生父子无异。现在九叔死了,他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避过蔗姑,刘涟还是得问清楚。
“哎!”四目道长摇了摇头,“没发生任何事,都是时也命也运也!”
原来,九叔虽是死得突然,却并非天灾*,而是自然而然寿数到了。他死时无病无灾,身体却一日强似一日地衰弱,以致最后卧床难起。因为并非疾病而是正常的器官衰竭,根本无药可医,大家也之能眼睁睁地看着。
蔗姑是一直鞍前马后不错眼地伺候左右的,每日煲各种营养的汤还有补药灌下去,希望能把丈夫的命重新拽回来。但没有用的,勾魂使者还是如约而至了。
不过还好,九叔本就是帮地府监管‘银票’的半个阴官,现在身死,正好到地府担任正职,在现在这个仙途不显的时代也算是某种形式上成就了道果。
是以蔗姑会因为丈夫离世而悲痛万分难以自抑,甚至有些郁郁寡欢。但四目他们这些也算一心修道最终也为个‘结果’的修道者的悲痛倒是被这消息冲淡了不少,至少没有到蔗姑那般地步。
刘涟得知了前因后果,张着嘴愣了半天,心中也不知该是如何滋味了。
九叔的年纪算起来只是中年并不算老人,这一死确确实实是‘早逝’的。但他居然算是‘寿终正寝’,实在出乎刘涟的意料之外。九叔一向与人为善,斩妖除魔友达邻里,若是考虑到他的德行,也该判个高寿数才是,就像之前师父给他卜的那一卦里显示的异样。
却是想不到……也令人难以理解。
“这也算正常……”四目仍旧叹气,“当初我给师兄算卦,算出他合该是‘孤独一生’却高寿的命数,却不知为何中年自己改了名,娶了你家师姑。我辈修炼中人,强夺天地气运于己身,命中本就必有一缺。或鳏寡孤独或病弱残疾或英年早逝,总得缺一门。”
“除非是像你家二师伯一样,天赋缺缺,自身道途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建树的,否则都得摊上一种。我本以为师兄与我一样都是犯孤,却没想到他中途变了命数,用后续的长寿填了这些年的天伦之乐。”
“不过他也算是求仁得仁,终究成了正果。只是苦了我们师妹,日后孤儿寡母可要如何是好?”
四目道长这些日子也是想得太多愁的太多,此刻有着叹不完的气。自家的小师侄虽小,却已经看得出来他虽为人机灵精明却与麻麻地一样,根本不是一块修炼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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