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就存在,工业衰落后黄了铺,一直没有地产商买这块地。周围楼盘不少,还有个艺术街区,居民和观光客很多,他们选在这
里交货,八成是看中四周便利的交通和络绎不绝的人。一旦有意外发生,逃脱方便且随处都能藏身,想抓个人质做威胁也手到
擒来。
谁也没能料到各自队伍中都有内鬼,线人把恶徒计划透露给警方,警队里也有败类被收买,把围剿计划泄露出去。
武力值方面李全他们有绝对性优势,加之各方配合,围剿计划起初进展顺利,但因有内鬼做掩护,让最为关键的人物逃
脱,还带走了一部分毒品。
侯队长警觉地快速扫视一圈,锁定一个神色有异于旁人的警员,看他眼睛不停往一旁的艺术街区瞄,当即下令搜索。
李全眼睛尖又跑得快,目标被他发现,眼看要被追上时冲进停车场,挟持一对正在下车的母女,与李全隔着车窗僵持。
谈判专家没到,媒体却先到了,也不知谁嘴欠通知了他们。市电视台来了个主持人,这货李全认得。多年前侯队长经手过
一桩劫持案,做现场直播的就是他,也是因为他为博收视率咄咄逼人,最终导致歹徒精神崩溃,和人质同归于尽,他倒因此一
跃成为台里当家小生。
这样的后果不是李全想看到的,主动提出替换人质,开车送目标逃生,安抚他说自己老爸势力不小,为了他自己的安全,
逃脱路上也一定会畅通无阻。
明白僵持无用,目标只能选择信他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李全脑袋被枪抵着,开车载他上了高架桥,在一个下桥口确认
四下无车无人,油门踩到底冲上一旁的台阶,车翻了。
目标当场殒命,脏物一点没丢,李全还活着,但也只是活着而已。
李全身上不同程度的外伤均不致命,可因为撞到了头导致硬膜下出血,人目前还在昏迷中。
听侯队长讲完这些,李天整个人瘫在墙边,盯着脚面眼睛都不会眨了,直到万晴跑过来拉他。
“快过来哥,大夫出来了!”
大夫摘了口罩问谁是家属。
“我是他哥!”
“我是他爸!”
父子俩抢着回话,万晴四下找着,没见哪个像李全他妈。
大夫告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李全保住了命,生命体征平稳,死是死不了的。
坏消息是因为颅腔内血肿的压迫,他暂时还没恢复意识。
郝家安忙问:“不能做引流把血放出来?”
大夫摇摇头说不建议,李全身上还有其它的伤,目前状况下开颅做引流,已经中线移位的大脑不一定会很快膨回原位,对
他苏醒无益。他年轻力壮,靠身体自行吸收反而更好一些。
李爸爸身子一晃,李天下意识送过身体撑住他,问大夫:“所以说他能不能醒,听天由命?”
“你先别这么悲观,最终结果还要看他身体恢复状况。不管怎样,病人的后续照护都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你们家属必须
冷静,要稳住气才行。”
大夫只把话说到这便回去继续忙,李天本想拦着他再追问几句,被万晴拉住,见她朝一旁偏了偏头。
顺着她视线,李天见他爸正捂着心口,也顾不得太多,忙去问:“不舒服?”
李爸爸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让李天帮忙拧开倒出两粒喂进嘴里。
李天左右看看,不见李全妈人影。
“她人呢?你没告诉她全儿出事了?”
“侯队来电话时候她就在旁边,她知道,赶过来连全儿的面都没见到,听完情况人就晕过去了,里面躺着呢。”
郝家安蹲在门口控制不住地呜呜哭,崔明朗一会扒扒门缝一会哄哄他,万晴看看身旁面色凝重的父子,借口去对面酒店开
房把行李存好也让他们有地方休息,暂时离开。
刚出医院大门,她泪就忍不住了,心里乱七八糟什么想法都有。
去年,她妈正是在这家医院昏迷几天后,躺进了冰冷的太平间。李天和李全初次见面也在这医院,当时李天也命悬一线,
等着弟弟救命,他父母也在此决定终止婚姻关系。今时今日轮到李全被送到这儿来,李天却束手无策。
没有意识,那李全能不能感觉到疼?是不是身上缠绕着各种仪器和管子?不开颅光靠他自体吸收,脑子里的血什么时候能
吸收干净?他究竟啥时候能醒?那大夫说话明显顾及他爸情绪留了半句,没说的半句会不会是李全有可能醒不过来?
万晴不敢往下想了,深吸口气,抹干眼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大夫说的没错,后续照顾李全离不开他们几个,她不能崩
溃,那样不仅少了个劳动力,李天还会分心去管她,自己必须稳住。
111长梦初始
李全妈醒来之后哭得撕心裂肺,把万晴看得心跟着直翻个。李全躺在里面不省人事,论难受谁也难受不过她这当妈的。
强撑着冷静,万晴让李天劝两位长辈回家休息。
“他们岁数大熬不住,今晚咱们在这守着,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他们。”
道理李天明白,话却说不出口,运了半天气才拍拍他爸,劝说道:“你俩先回家,这边我看着。”
李爸爸执意不肯走,非要在这等李全醒来。李天气急,说话没压住声:“你们俩是大夫吗?除了在这等你们能干嘛?全儿
已经躺里面了,你体格子也不是从前了,你再熬出个好歹来,你说我照顾你俩谁!”
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得当,李天马上软下态度给他爸布置任务:“你们回家也别闲着,在认识人的里问问谁家有厉害的大
夫,懂这方面的,人脉这一块我不如你。”
冷静下来的李爸爸妥协了,硬扯着李全妈回家,宽慰她:“天天在这看着你就放心吧,全儿也肯定会没事。”
他回头望了望,看看焦灼搓着脑门的李天,又看看陪在他身边的姑娘。
四个人守到大半夜,半点睡意没有,李天让崔明朗带万晴和郝家安去吃点东西,又让万晴打包份热馄炖给他。万晴想有点
东西垫肚子才好继续守着,点头同意,但郝家安怎么都不肯动地方。崔明朗过去贴耳说了点什么,他便听话地跟他们去。
万晴不解,问崔明朗:“你跟三好说了啥?”
崔明朗叹口气道:“我跟他说,让一天自己呆会儿,咱们不在,他才敢把心里压的难受释放释放,他是咱们头儿啊,当咱
的面他不肯示弱的。”
这一点万晴没想到,她总觉得李天什么都扛得住。崔明朗能理解到这层,只因为他也是男人,他懂这种不想让亲近的人看
到自己承受压力的心情。
崔明朗猜的对,他们仨一走李天就瘫软在椅子上,先是压着嗓子无声啜泣,慢慢的还是憋不住哭出了声。
正当他哭到满脸鼻涕时,一只手伸到眼前糊他脸上一张纸巾,抬头一看是侯队长,他忙把哭声咽下去,招呼了声:“队长
好。”
侯队长一怔,随即坐到李天身边,拍拍他肩膀说:“一开始听小猴子说见过你,问我小全叔叔和他的哥哥是不是双胞胎,
我还奇怪你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哪会那么像,今天见到你真人,才知道孩子问的有道理。”
“您也见过我们爹了,怪他基因太强。”
“我第一次见到小李时,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队长好’,跟你刚才一模一样。”
李天擤干净鼻涕,苦笑着问:“他也这样挂着大鼻涕说的?”
这当口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侯队长明白这不过是种表演,用作掩饰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一个大夫出来,告知他们李全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只是血压比较高,但对他的伤势而言是正常的,人没醒,怎么喊他名
字都没反应。
侯队长安慰李天,让他别太担心,生命体征稳定就是好事,醒来只是时间问题,接着他又把一个东西交给李天,是李全的
手机。
“勘察事故现场的同事捡回来这个,我过来就是要交给你。”
叮嘱几句后,侯队长回去了,今天这案子的犯人还要继续审。这些人能全部落网是李全拿命换的,把案子破了,完美结
案,才对得起李全。
这手机比李全命硬,只是外屏裂了,还能正常开机。李天按下锁屏键,看屏保上两个捧着奖杯的少年笑得灿若朝阳,眼泪
再次涌了出来。
李天记得那是李全拿了长跑的奖,跑小姨家找他庆功,小姨把李天柔道的奖杯拿出来,他俩捧着对方的奖杯拍下这张合照
留念。
给李天生命的两个人,一个早已离他而去,一个近在咫尺却徘徊在鬼门关。
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尽量让眼泪少流一点,万一这会儿李全醒了,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哭成这逼样,他说过的,“哥你
笑起来好看,但哭起来贼丑。”
眼泪落到手机屏幕上,李天忙去擦掉,怕透过碎屏渗进去弄坏手机,毁了里面李全的重要资料图片什么的。
看着解锁密码的几行圆点,李天鬼使神差输入一串简单至极的数字:123456。
手机解开了,李天破涕为笑,自言自语骂李全:“这密码设它有啥用!”
原本李天还异想天开,寻思既然解锁他手机了,不如翻点啥小秘密出来,等到探视时趴他耳朵边叫两嗓子,没准儿他一受
刺激就醒了。
结果呢,李全的手机和他人一样简单,里面除了最常见几款app再没别的,稀稀拉拉仅占一屏半的空间。李天翻遍相册也
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屈不挠地按下微信图标。怕涉及他工作机密,聊天记录他没敢看,只敢点开朋友圈,这下有了新
发现。
李全的朋友圈远比他们看到的丰富,只是大量内容被他设为仅自己可见而已。他把朋友圈当成一句话日记,记录下很多他
的小心情小想法,还有那些不能被李天知道的事。
“明明都撸过了射干净了,怎么在我哥家睡觉还梦遗?怎么能梦到跟晴晴打炮呢?我憋成这样了吗?搞不懂!”
“我哥真的好喜欢她啊,可我也有点喜欢怎办?”
“想表白,但不敢,我太难了!梦还是好梦,美滋滋爽歪歪,就是有点大逆不道。”
“鼓起勇气告白,也是鼓起勇气终结这段单相思。幸亏决定及时,没拖到让三个人都为难的时候。希望我哥幸福,一定会
的,耶!”
“心里发空,可能真是单身太久,要不我尝试找个男朋友?我哥也说得有道理,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弯,生命在于尝试
嘛,再说三好哥也挺可爱的,又那么喜欢我,抱着他的时候差点就想亲他了,还好我哥及时打岔。”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怎么又做黄色大梦,再也不去我哥家睡觉了!”
……李天手指滑回顶端,目光停留在李全最近一条私密朋友圈,视线再次模糊。
“昨晚我哥胡闹,今天犯罪分子折腾,我咋觉得这趟任务凶多吉少?祈祷一切顺利,李警官得留着命给我哥当伴郎。”
万晴他们仨对付一口吃的回来,拎着热腾腾的馄炖刚走到李天身旁不远,就见他死命揪着自己头发,跺着脚,低声吼着,
像在压抑极大的痛苦。
以为李全情况不好,仨人忙奔过去问。李天一见他们,一把抱上万晴,放声嚎啕,嘴里话都是零碎的。
“全儿他没事……全儿是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谁不知道李全是好孩子,好孩子总会把最真实的想法和最想要的东西都藏在不为人知处,生怕说出来会让旁人不高兴,给
别人添麻烦,连委屈都不觉得是委屈。
李全情况没恶化,万晴他们也就松了口气,只当李天太害怕了,再难绷住情绪才这样失控,让他们看见他最狼狈的样子。
破手机被李天藏在自己身上,谁也没告诉,那些李全的小秘密他也就着眼泪跟馄炖一起吞进肚子。他是知道了,可也就是
知道了,谁也不会告诉的,只是会在探视的时候把这些跟李全盘点盘点,说不定他一着急就急醒了,张嘴第一句就是骂他为啥
偷看人家隐私。
事与愿违,李全在EICU的日子,探视时间只要李天独自在场,他就把这点点滴滴像车轱辘话一样来回念叨,李全给他的
回应还是监视仪器的滴滴声,连心跳曲线都没变化。
李爸爸每天都带李全妈过来,一呆就是一整天,也四处联系人咨询,得到的答案和医院给出的基本一致。李全目前状况很
稳定,医院能做的是维持住现状,保证没有意外发生,该用的药接着用。家属该做的除了不心疼钱之外,只有一件事:等,等
李全自己醒过来。
三个星期等过去,李天像等了三年。
在这三个星期里,李全身上皮肉伤都已痊愈,伤到骨头的部分也恢复良好,脑内淤血也吸收了部分,人却还是昏迷的,连
指尖都不会动。他出EICU那天,大夫终于肯把保留的话讲明白,这时候的家属扛过了最惊恐忐忑的心理煎熬,能预设出的可
能都猜完了,更容易接受一些不理想的现实。
大夫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医院已经尽力了,能用的医疗手段用尽,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李全醒过来。
“像他这种情况的病人,苏醒时间有长有短,有的几天,有的几个月,有的快一年才醒。他这么年轻,身体基础素质也不
错,醒过来的希望很大,只是需要你们更辛苦,更有耐心。”
希望很大,在场的人只有李全妈把这句“希望很大”理解成“百分之百”,李天和他爸一致猜测,李全很有可能醒不过
来——
李警官累了,只是休息一下,要多睡一会。
HаitаńɡShúωú.CO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