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惋甩开林云芝的手,气冲冲地跑进自己房间,但林云芝还厚着脸皮跟进去,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呼拉一下将方惋的衣柜打开,低声狞笑:“你看看这些衣服,多好看,多漂亮啊,全都是名牌,你买得起吗?如果不是我发工资给你爸爸,他拿什么给你买?我说过,这些东西归根到底都是属于我的,我不准你带走!包括你身上穿这件t恤,也是你爸爸买的,你给我脱下来,脱!”
林云芝的每句话都像钢针一般刺在方惋心上,有种怒,是从心底直冲向脑门儿的,在顷刻间爆/发,足以让人的理智烧成灰烬!
蓦地,林云芝猖狂的笑声骤然停住,在她惊骇的眼神中,她看见方惋抡起了手臂举起拳头冲着她挥过来!
“啊——!”林云芝吓得尖叫,闭上眼……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炸开,预期中的疼痛没有降临,方惋森冷的声音说:“林云芝,如果不是看在我爸爸的份儿上,我真想把你揍回娘胎去!”
方惋那一拳打在了衣柜上,她的手被震痛,但她内心的愤怒却超过了身体的痛,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有多辛苦才能克制住没有将林云芝暴打一顿,只因为,她对父亲的爱,因为父亲是她最亲的人,她怎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愤怒而留给父亲无尽的麻烦?
忍,她还是只有忍,哪怕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也只能……忍。
方惋的隐忍,让林云芝在短暂的害怕之后更加嚣张了,她看出来了,无论她多过分,方惋都不会把她怎样的,因为她有一个很好的筹码——方奇山。
“哈哈哈哈……方惋,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原来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而已!我呸!”林云芝扬起头,趾高气昂地说:“今天你要是不把衣服脱下来,我就不让你走出这个门,大不了等你爸爸回来了,我们三个人再大吵大闹一顿!”
林云芝抓住了方惋的软肋,明知道方惋最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方惋清冷的眼神里迸发出凛冽的寒光,林云芝这个泼妇,看看眼前她专横跋扈的样子,真是多年前那个大发善心救起方奇山的善良女人吗?方惋只觉得心中有无数只神兽在奔腾,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云芝已经被戳成骷髅了。
方惋凝视林云芝这张漂亮的脸蛋,变形得扭曲了,一个人的外表再好看也弥补不了内心的极度丑恶!
方惋怒极反笑,压抑着内心的暴怒,冷笑说:“好,如你所愿,我脱。”
很干脆的,方惋脱下了t恤,雪白的娇躯曝露在空气里,暗暗气恼自己昨天不该将一部分衣服都拿走了,那些是她自己买的衣服,而现在这房间衣柜里的都是爸爸买的。她可以忍受林云芝的羞辱,但她绝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丢了尊严。
方惋马上就将床上的泰迪熊抱起来,遮挡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将她的手提电脑带上,挺直了脊梁走向林云芝……方惋知道继续闹下去是没用的,林云芝本就是个不可理喻的人,跟这样的人,哪里还有道理可讲!
方惋清丽的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狠厉的目光对视着林云芝,微微一抬下巴,倨傲地说:“你看好了,泰迪熊是我妈妈留给我的,这手提电脑是我自己挣钱买的,这两件东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林云芝,你信不信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最好天天烧香拜佛祈祷你林家永远都这么繁荣昌盛!”
方惋怀着满腔的愤怒走出卧室,下楼,林云芝还在后边骂骂咧咧,方惋走到院子里,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姐姐……”
方惋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直奔而来。
“姐姐不要走!”闹闹抱着方惋的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一张纷嫩的小脸蛋上全是泪痕,那小模样实在让人心疼不已。
还说么要。孩子稚嫩的乞求声,没有虚伪,只有真挚和浓浓的不舍,方惋鼻子发酸,胸臆里充斥着一股艰涩的痛意,只觉得双脚犹如被什么东西黏住似的走不动了。
方惋蹲下身子,胸前的泰迪熊挡住了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将电脑放下,紧紧地搂着面前这小男孩儿,眼睛酸胀得要命,但她只能使劲忍着,不想让林云芝看见她流泪。
“呜呜呜……姐姐为什么要走?姐姐不要闹闹了吗?呜呜呜……是不是闹闹不乖……”闹闹抱着方惋的脖子,生怕一松开就失去了姐姐。
孩子的哭声让方惋的心都快碎了,她一向很疼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能感受到闹闹的伤心和不舍,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今后不能再时常为闹闹将故事了,不能再时常抱着闹闹,亲着闹闹……她在庆幸自己能离开紫金华庭时也难免受到离别的伤痛。
方惋亲着闹闹的小脸蛋,哽咽着声音强挤出笑容,温柔如水的声音说:“闹闹不哭,闹闹没有不乖……姐姐结婚了,所以要离开这个家……闹闹,只要你想姐姐,随时可以给姐姐打电话,姐姐可以在电话里给你讲故事,好吗……”
小家伙哭得惨兮兮的,姐姐这么温柔地哄着亲着,可他一想到今后不能每天看到姐姐,他就好伤心好难过,梗着脖子仰头大哭,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林云芝在客厅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窝火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跟方惋那么亲热,她嫉妒,她讨厌儿子抱着方惋!
林云芝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不顾孩子的身体多么娇嫩,使劲掰开他搂着方惋的手,恶狠狠地吼:“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我才是你妈!”
“哇哇哇……呜呜呜……我要姐姐……我要姐姐……呜呜呜哇——!”闹闹哭得更凶了,双脚乱蹬,两手乱舞,在林云芝怀里拼命挣扎,但是他的力气是那么弱小,怎么可能挣得脱。
看着闹闹的惨状,看着他被林云芝捏得发红的手,在这一刻,方惋多么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闹闹抢过来好好疼惜着,但是残存的理智在提醒着她,闹闹是林云芝所生,她没有权力将闹闹带走。
愤怒和心痛在身体里交织,方惋强忍着泪水,愤恨地望着林云芝:“亏你还知道自己是闹闹的母亲,你什么时候尽过做母亲的责任?闹闹五岁了,每一次他发烧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只会在那些富豪们的聚会上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回家就在闹闹身上撒气!闹闹是你的孩子吗?他只是你的出气筒!知道为什么闹闹会跟我感情好吗?因为我疼他,爱他,而你,只是生了他却不给他母爱,你,不配拥有母亲的称谓!”
方惋这番话,沉稳而坚定,每一句都如晨钟暮鼓一般捶打在人心上,这一刻,她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尽管她还光着上身,但却比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更加耀眼,林云芝被方惋数落一顿,脸色难看到极点,她是豪门大户,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出身,她何曾被人这么教训过?林云芝对方惋的恨意越发浓了,正要开口再骂一通,但她忽地感到手腕一疼……
“哎哟!”林云芝吃痛地叫了一声,放开了孩子。因为闹闹在她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姐姐等等我!”闹闹冲着方惋大喊,然后转身跑向屋子里,很快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毛巾被出来了。
“姐姐,这个给你!”闹闹仰着脑袋,将他最喜欢的卡通毛巾被塞到方惋怀里。
这么小的孩子,他才五岁啊,但是他也知道不能让姐姐没衣服穿!这份赤诚的亲情,比起林云芝那个成年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一个人的心只要是善良的,哪怕是天真的孩童也能放光,反之,一个人的心如果是邪恶的,哪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也只不过是白吃了几十年大米饭!
方惋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痛得难以呼吸,手里紧紧攥着闹闹送的毛巾被,扬起头,深深地吸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方惋娇小的身躯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圣洁的光晕,笔直地站着,挺着脊梁,双眸遥望着夜幕中那一轮皎白的月亮,如宣誓一般,缓缓地说:“林云芝,我告诉你,闹闹也是我爸爸的孩子,是我的弟弟,如果有一天,闹闹想要离开你,我一定会将他从这里带走!”
这话是对闹闹的承诺,也是在警告林云芝!
林云芝闻言,气得要跳起来,但方惋不会再留下来继续污染自己的耳朵。在闹闹的泪光中,在一声声稚嫩而充满不舍的呼唤中,方惋毅然转身走向别墅外,披着闹闹给的毛巾被当衣服,正式告别了紫金华庭,告别了这个华丽的牢笼。
从今后,她要更加努力赚钱,她希望有一天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起一个家,因为她始终在盼着,有一天假如父亲觉得还清了林云芝当年的恩情,假如父亲会离开这里,她要给父亲一个安身之所,让父亲安享晚年,如果那时候,闹闹能跟着过来,那就更好了!
这是方惋的愿望,也是她赚钱的动力和目标,只有想到这些,此时此刻的心痛才能勉强熬过去。
尽管生活里有这样那样的艰难,有不为人知的苦楚,但方惋始终抱着对美好和幸福的向往,心里那一点阳光,照亮着她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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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惋回到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之后了。
推开门,客厅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褪去了冷硬,多了几分柔和儒雅,他就像是阴霾的天气里突然出现的一点霞光,使得她心窝处的冷意被蒸发了些许。
“回来了。”文焱淡淡地动了动嘴唇,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恍惚中,方惋竟觉得有种被人等待的亲切感。
“嗯”方惋含糊应了一声,抿着唇径直走进另一间卧室,换上衣服,然后直奔洗手间。
哗哗哗的水声传来,夹杂着隐约的哭声……
文焱高大的身影斜斜依靠在洗手间外,剑眉紧蹙,深眸暗沉……他没看错,方惋进门的时候穿的不是衣服,而是裹着一张卡通图案的小毛巾被,她手里还拿着一只泰迪熊玩具,一台笔记本电脑,她不是应该拎着大大的行李箱拖着好多从紫金华庭搬来的东西吗?怎么只得如此狼狈的回来了?
还有,昨天晚上他听见的是方惋的歌声,现在她在浴室里,传出的却是哭声,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焱心底隐隐有些烦闷,想要进自己卧室去关上门不理不睬,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彻底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那哗哗的水声跟她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
“喂,方惋,你在搞什么呢?你出来……”
“我不,我就不出去!”方惋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孩子气。
文焱纳闷儿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习惯看到方惋强悍又泼辣的一面,那个与他针锋相对的方惋,可现在她居然躲在浴室里哭,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哄女人,这事儿,身为特种兵中校的文焱,还真没这方面的经验。
“咳咳……喂,我还没吃饭呢,你出来做饭给我吃啊,你也没吃吧?喂,你先出来再说!”文焱确实不懂如何面对一个哭泣的女人,原本是想哄方惋出来,想劝慰她别哭,但是话一说出口就变味儿了,的语气,人家哪里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果然,方惋的哭声更凶了,狠狠地又嚎了几声,然后用冷水冲了冲脸,气呼呼地打开了浴室门。
“文焱,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没风度,明明看见我情绪不好,还惦记着叫我做饭!”方惋红肿的眼睛像桃子,这么盯着文焱,不但没显得凶,反而是让人心里一抽,滋生出丝丝怜惜。
文焱神情一呆,第一次看见方惋这么脆弱的一面,虽然她收住了哭声,但是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和她嘶哑的声音却不偏不倚地戳中了男人心底最柔软那部分……
男人干脆双臂抱胸,悠闲地睥睨着她,眼神透着几分撩人的邪肆:“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还存在质疑?是我昨天晚上不够努力?你在暗示我今晚要加把劲吗?”(8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