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六人纷纷向穆钊打招呼,无论称呼的什么,都是怀着亲切与丝丝敬畏的。
尊奉穆钊为领头人,是六人一致的想法,而时间也证明了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有了穆钊的领导,他们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在他们心里,穆钊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穆钊一身象牙色休闲衣,同色系皮鞋,头发梳得很整齐,面容清瘦,身材修长,如闲庭散步一般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他真是HZ的首领吗?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艺术家。可谁不会小觑这个男人,他虽然锋芒不外露,但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领袖风度却能让人折服。
穆钊颔首微笑,坐在首位,沉静的目光落在赵礼仁身上……
“老六,这就是赵礼仁?”
池永廉即刻点头答道:“是,今天机会难得,带他来见见大家。”
“嗯……”穆钊神色不变,深深地望了赵礼仁一眼,这才别开视线。
只是这一眼已经足够让赵礼仁心慌意乱了。眼前的穆钊明明看起来很温雅,但赵礼仁刚才从穆钊的眼神里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好像自己被人看穿了一样。
赵礼仁尽力稳住心神,暗暗默念着,告诫自己不能失态,否则更容易露出破绽。
大家都不像刚才那么散漫了,凝神听着穆钊说话。气氛变得异常肃穆。
穆钊看了看大家,面色略沉了一点,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流泻出一片决然之色:“你们也该知道这次之所以将聚会的时间提前,是因为……这或许是我们在国内的最后一次聚会了。现在已经凌晨五点钟,今天就是吞噬计划行动的日子,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这里一步,直到晚上会有飞机来岛上接你们,如果顺利,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会在美国见面。”
穆钊用平淡的口吻说着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说的话就是HZ里的圣旨,没人会提出反对意见和质疑。
“BOSS,你真的有把握吗?我们可不想到了美国的时候只剩下六个人。”老四杨若华首先发声,望向穆钊的目光里有着关切和担忧。
“老七,你一个人去行动吗?不要我们一起去?”
“就是嘛,反正这是最后一票了,今天过后,咱们也就不在国内了,所有打下的基业都将舍弃,而国内也将陷入动荡,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难道你不要我们陪着吗?”
“七弟,我们不放心你!”
“。。。。。。”
先前还都很严肃的众人现在却像是亲人一般,这是他们的习惯,说完正事就该是真情流露的时候了。
穆钊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也变得柔和许多:“这次的行动不同于以前,你们不能跟着我一起。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再见了。你们比我先到美国,记得多准备点好酒等着我。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明天见。”
“BOSS,你会带那个女人和方惋一起走吗?方惋的老公似乎很不简单,我们没必要去招惹他啊,你将她抓起来也只是为了刺激刺激某人,不用真的带上她吧?”说这些话的正是池永廉,他是知道方惋被的去向的。
与此同时,文焱也得到了首长那边传过来的唇语翻译,他整个人都绷紧了,额头上青筋暴跳,果真方惋是被穆钊抓走!
穆钊没有直接回答池永廉的话,只是微微一勾唇,淡然道:“我自有分寸。”
他这么说,其他人便不再多问了。他们相信穆钊,甚至胜过相信自己。
穆钊说话间已经走向了门外,他走得很洒脱,但在转身之际,没人看见他脸色变得格外沉重,皱起的眉头仿佛在预示着他内心复杂的情绪。
这些都是他的好兄弟,二十多年的时间一起走过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建立起来的友情,是HZ之所以能屹立多年的根本因素。七人之间的情义牢不可破,比亲生的还亲。想当年,他们曾一起在街头当小混混,一起挨饿,一起打架,一起偷东西,一起挨揍,一起躲在山洞里取暖,吃烤红薯……一起抢劫金铺,一起被追捕的警察逼得走投无路……一起建立HZ这个暗黑组织,一起在各自选择的行业领域中比常人更加艰难地起步。一起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一起功成名就,一起享受数不尽的财富……太多的回忆了,苦的甜的,都有着彼此的存在,生命轨迹里,这七个人就是拧成的一条绳。
如今,他们即将要离开这片土地了,一旦吞噬计划成功,HZ也将不会在国内出现了。很早之前就知道有这一天,但真正到了才觉得,似乎这一次相聚比以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离愁别绪。穆钊心底竟有点隐隐泛酸,好多年都没有这种情绪,堵得胸口不舒服。穆钊自嘲的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吞噬计划很周密,撤退计划也很保险,境外的势力是必定会将他带走的,他会安然无恙地在美国与其他六人团聚,只是离开一小会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穆钊自我安慰了一下,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留给大家一个“放心”的微笑,消失在门外。
穆钊一走,赵礼仁顿时感觉压迫感少了许多,一摸自己额头竟已是一片冷汗。
“老师,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赵礼仁悄悄问池永廉。
池永廉的心情也不怎么美丽了,淡淡地应着:“你没听见刚才BOSS说什么吗,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一步。直到有飞机接我们走。礼仁,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是我向BOSS提出要带你一起走的。你是个可造之材,而且你现在也没老婆,无牵无挂,可以跟着我去美国,到了那里,自然有你的用武之地。”
“什么?我……我去美国?我……”赵礼仁慌神了,事先池永廉根本没说这事儿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将来的人生就这么被决定了?他这一走,还可能有机会见到朝霞和孩子吗?
不……不可以!赵礼仁心里在狂喊,哭丧着脸,在他刚要开口之际,池永廉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怎么你还不乐意?我告诉你,这是其他门徒都没有的待遇,你应该感到荣幸,别让我在看到你这副好像要命的表情!有我们在,哪怕你是光着身体到美国也不用发愁将来怎么生活!我们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池永廉瞪了赵礼仁一眼,转身过去跟另外几个人聊天去了。
赵礼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傻,心都凉了……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呢?晚上就要被接走了吗?文焱现在也不知道他身处何方,怎么来救他?再说了,文焱现在急着救自己老婆都还来不及呢……
这一切都被通过墨镜中的摄像装置传输到了文焱和首长那里,唇语专家一直都没听过,旁边唇语翻译软件还在忙活着。刚才穆钊说的那些话,全都被翻译出来了,只除了“吞噬”两个字没有被确定。但至少知道了穆钊要进行一项极为重要的计划。
有了唇语专家和翻译软件的帮助就能知道说话的内容,文焱和毛大志,还有远在部队里技术部的首长,全都震惊了。HZ的人这是要撤离了吗?七个创始人全部撤离?他们将要去美国,是否可以理解为,境外一直支持HZ的势力就是来自那里?二十多年费心建立起来的组织,他们居然舍得放弃?到底发生了什么?将要发生什么?是什么计划能导致国内发生大的动荡?这个动荡指的是什么?如此异常重大的消息,首长忙着向上头的一把手领导人汇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相应的应急措施。
文焱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他担心穆钊真的会将方惋带走,他不能承受那样的结果,他会生不如死!如果失去她,他今后的生活还算是生活吗?她如果被穆钊带离去美国,这辈子,只怕再难相见!文焱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生离死别的痛苦,他不要!
要用什么办法才能知道方惋被穆钊带去了哪里?穆钊要回来Z市,可他到底会出现在哪里?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就算要找遍整个Z市也是需要相当的时间,方惋她能撑得过去吗?
穆钊太狡猾了,将自己与另外几个人分开,而文焱现在无法定位赵礼仁的身在何处,也无法得知方惋被藏在哪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动海警,密切注意穆钊的踪迹,一旦发现就将其抓获,这是上头下了指令的,可是……
Z市的海警,邻市的海警,包括一部分警察,这些都出动了却没能发现穆钊从海路入境,他的私人飞机也停在Z市没动过。他怎么回来?
看似不可能,但穆钊却真的没有走海上返回,早上八点钟,他准时出现在了Z市某郊外一处僻静的房子里。
今天就是吞噬计划行动的日子,他却没有在公司里,也没有在证券交易所,他就窝在这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房子里操纵一切。只要有电脑,只要有操盘手,他在哪里都能进行吞噬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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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惋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蒙蒙亮。空气很清新,含着淡淡青草味和花香,耳畔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这是一个令人神清气爽的早晨,只可惜,她醒来看不见熟悉的那张俊脸……
方惋陡然一惊,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还好还好,孩子还在!
方惋微微吁了一口气,正想坐起来,却听见身后一阵异响,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惊悚、愤怒!方惋抬起手肘就要戳下去!但男人显然是早就知道她会有此反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后绕到她的肚子上抚着,随之一个沙哑慵懒的声音响起:“你还是这么泼辣吗,就不能温柔一点?”
男人的话,哪里像是在对俘虏,更像是在对着自己的情人轻声细语。
方惋又气又急,不敢再动手,因为他的手抚在她肚子上,她担心他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方惋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狠狠地咬牙:“装情义,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欺负一个运气,你算什么男人!你把我抓来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庄擎翼从方惋身后抱着她,知道她如今身子不便,怀孕月份大了,她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不愿意被他抱着但也因为要顾及自己的肚子而强忍着。
方惋看不到庄擎翼此刻的表情有多复杂,他落寞的神情里夹杂着深深的痛苦,幽幽地说:“你尽管骂我好了,如果你觉得骂我会让你解气,你就只管骂吧,骂得口渴了我就给你倒水喝,饿了我就给你东西吃……等你有力气了再接着骂。”
方惋愣了,有这么一秒的时间,她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曾经,康佟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庄擎翼也这么说?这已经不是方惋第一次听到庄擎翼说出让她震惊的话了……记得以前有一次庄擎翼看见她哭,曾说:本来就够丑了你还哭!
现在方惋的心情和当时一样的惊愕,忍不住心头狂跳,蓦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完美无缺的脸,情绪有点激动:“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总是三番两次给我熟悉的感觉,还有……你脖子上的玉牌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方惋脑子有点混乱了,才会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而注重问了庄擎翼这些问题。
四目相接,庄擎翼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里泛起一抹疼惜,这下可是连眼神都是那样熟悉的深情,再配上这张与康佟酷似的脸,一时间,方惋竟有些恍惚了,不禁产生了错觉……怔怔地望着,嘴里在喃喃道:“康佟……是你吗……是不是啊……康佟……”
时间好像凝固了,静止了,庄擎翼眼中的疼惜越来越浓,仿佛眼前这小女人就是他的全世界。多久了,他都在苦撑着,然而这一刻,他真的好像放任自己一回啊……多想就这么抱着她,听她温柔地唤着那个久违的名字……多想时间就此停驻……
就在庄擎翼差一点就迷失的时候,方惋肚子里的宝宝忽然就踢了她一下,肚皮鼓起来,正好庄擎翼就摸着那里……
“啊……”方惋叫了一声,蹙着眉。
庄擎翼迷醉的表情瞬间清醒,换上一脸冰冷,退开来,站起身。他刚才差一点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他背对着的墙壁上那一处正探出一个摄像头。他和方惋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方惋抚着自己的肚子,刚才那一点疼已经消失,可她的心却还在凌乱着……宝宝啊,你是在提醒妈妈吗?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你康佟叔叔呢……将来你出世了妈妈就会跟你将,你康佟叔叔是多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
吱呀……门开了,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长相一般般,但那双眼睛却是格外凌厉。他是穆钊的助理——罗凯。
“BOSS要见她。”罗凯说着就伸手去拽方惋。
方惋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反抗无效,好比肉在砧板上了,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BOSS?什么BOSS?这个男人……方惋记得自己见过。是穆钊身边的人!
方惋惊悚了……她真的是被HZ的人抓的?这么说,庄擎翼也是HZ的人了?
“庄擎翼,你上次在穆钊的办公室里还曾替我解围,呵呵……真是难为你了,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方惋鄙夷地瞄了庄擎翼一眼,跟着罗凯出去了。
庄擎翼望着她的背影,拳头攥得好紧好紧……她一定很恨他吧?被她恨着,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她可知道,她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像是刀子刺在他的心……
可他现在只能任由她恨着,只希望等她知道真相时,知道他的苦衷时,她不会太过自责和难过……方惋怎么都想不到,将她掳来这里的庄擎翼其实比她还要痛苦万分。
方惋被带到了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里边放着一排的电脑,有几个人坐在电脑前面埋头敲击着键盘,而站在那里观望着这一切的男人正是……穆钊。
知道了穆钊是HZ的人,很可能是BOSS,方惋此刻再见到他,本该是惧怕的,可出奇的是,她现在竟是出奇的淡定,抚着肚子,缓缓地走过去。心里在默念:宝宝……给妈妈一点力量,我们一起熬过去,等你爸爸来救我们。
穆钊见方惋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叫,不由得眼底掠过一丝赞许,像看见老朋友那般挥挥手,点头道:“别来无恙。”
方惋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慌张的,这可是HZ的创始人啊,她还是难免有些呼吸不稳,但也仅此而已,她觉得穆钊不像是要杀她,如果要她的命,直接让庄擎翼结果了她就好,何必带来见面?
有了这一层领悟,方惋稍稍少了几分不安,清冷沉静的目光勇敢地迎上穆钊,眸中光华流转:“穆董,你邀请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只是……我真的,很讨厌你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把我带到这里。”
冰冷的话语,直抒胸臆,方惋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忍了。
穆钊脸色一沉,旁人以为他要发火,但他又淡淡地说:“别急着说讨厌,待会儿,你还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呵呵……你放心,绝对不会了。”方惋愤愤地说完这句,却见角落里那扇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方惋惊得后退了一步,她纵使是属于胆子大的人了,可在看见这个人时,也难免被吓到了。
这人骨瘦如柴,头发散乱,一身脏兮兮的灰衣,瘦骨嶙峋,特别是眼窝处,凹陷下去,突出了眼球,黑乎乎的脸上不知是沾的灰还是油,分辨不出这是男还是女,瘦得像竹竿儿一样的,这活脱脱是从恐怖片里出来的吧……这人的四肢还戴着金属铐子,难道被放出来之前是被锁着的?
方惋惊得说不出话来,当她的目光与这灰衣人交汇时,更是迷茫了……这是怎样的眼神啊,如此外形的一个人,可怎么能有这样饱含深情的目光?仿佛一个深陷在黑暗里的人见到了光明和希望……
方惋怔住了,她从不认识这么一号人啊,可为什么这个人看她的眼神竟包含着……爱和喜悦。
方惋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这样的目光,她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一个是她的父亲,还有一个就是她死去多年的母亲。
“你……你……”方惋哆嗦着嘴唇,脑子一片浆糊,穆钊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认识这个人吗?
穆钊很满意地看到方惋和灰衣人此刻的表情,但他觉得还不够,还得再来一记更猛的!
“方惋,你仔细看看,可以靠近去看看她脖子后边颈窝处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胎记。”穆钊笑得像春风一般和煦,语不惊人誓不休。
方惋彻底惊骇了,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这是梦还是现实……颈窝处的红色胎记?她母亲就有啊!可眼前这灰衣人……
方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要平复心情,可穆钊所说的话实在太过震骇了,方惋无法冷静,无法思考了。
灰衣人一步步走过来,她已经是热泪盈眶,由于太过激动而喉咙哽咽,本就是坏掉的嗓子,艰难地发出声音:“惋……惋惋……我的惋惋……我终于……终于等到你了……女儿……”
轰隆隆……方惋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她这是在做梦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章一万+字。晚上还有更新但是预计会比较晚了,亲们早点睡,明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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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卷六:结局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