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姜早有准备:“平原君门客三千,见多识广者众多,我想要天下诸国王室和官员的资料,不知能不能给我呢?”
“资料?”赵胜不解。
易姜平常说话是刻意模仿了古腔的,这会儿一时口误没改过来,忙补充道:“就是他们的出身、习性,都有哪些喜好,与哪些人有仇,与哪些人有恩之类的详细描述。”
赵胜恍然大悟:“这般详尽倒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先生放心,赵胜一定尽力为之。”
不出一月,果然自平原君府送来了各国王室重臣的详细档案,足足好几十卷竹简。
易姜这下有事做了,每天捧着竹简埋头深造,有次不小心睡着了,手中的竹简掉落下来,“啪”地一下砸在她脑门上,竟肿了一个大包,好几天都没退。
赵太后这段时间似乎很倚仗公西吾,经常与他商谈国事。易姜都觉得自己快要失宠了,结果又被她记起来了。
王宫里的宫人来请她入宫,她连忙丢下手中竹简整装出门。
午后的日头钻进了云里,阴沉沉的,寝殿里的光线很昏暗。赵太后倚在榻上,见到易姜进门,不等她见礼便招手唤她近前,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听闻桓泽成大人了呢。”
易姜一愣,脸有点红:“太后连这个都知道啊。”
赵太后掩口轻笑:“若非以为你病了,我也不会找你府上婢女询问。害羞什么,女人总有这么一日。”
易姜还是觉得尴尬。
赵太后牵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此一来,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易姜吓了一跳:“太后,我还小呢。”
“不小了,寻常姑娘家十六岁就该嫁人了,你还有几年光景啊?”赵太后暧昧地冲她笑了笑:“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选个好男儿。”
“……”原来给她打工还附带解决单身问题。
不过赵太后之所以这么说也可能只是客套话,彼此都是女子,她体恤自己,说些体己话也正常。说白了就是叫她安心留在赵国,别跑去别处呗。
易姜出了宫就把她的话给忘到脑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太后跟人提起过她的个人问题,没两天府上突然来了个人,穿着细绢长衣,玳瑁饰冠,由婢女领到易姜跟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还自称是公子溟的侍从。
易姜听到公子溟就不大高兴,把视线从竹简上移开,跪坐端正,问他有何贵干。
侍从看她时眼睛都是斜的:“在下奉公子溟之命前来传话,公子溟说亚卿这段时日安分守己,他很高兴,现替其幼子向亚卿提亲,已呈报太后定夺,来此知会一声。”
“……”易姜恨不得用手里的竹简砸过去。
且不说她同不同意,有这么提亲的?把她当什么了?仿佛娶她是看得起她一样。
她将竹简重重拍在案上,理也不理那侍从,高声唤来侍女:“给我更衣,我要入宫觐见太后!”
秋意渐深,王宫里的树木开始落下大片大片的枯叶。
朝服厚重,易姜掖紧领口,提着衣摆一路小跑,看到前面有人就停下装一下淑女,没人又继续狂奔,到了赵太后的寝殿前已经是气喘吁吁。
内侍立在门前,见她过来,赶忙上前迎接,就要去殿内禀报。
易姜恰好听到殿内有公西吾的声音,连忙阻止内侍,侧耳细听。
公西吾的声音慢悠悠地传出来,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听太后意思,公子溟对桓泽多有不满,若桓泽嫁入他门中,此后只怕再难有为太后效力的机会了。”
“那依上卿之见,是要回了公子溟了?”
“太后若觉得难以启齿,臣愿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