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人点头,反问:“娘娘就没有想过,魏家三兄妹为什么能够及时救下皇上吗?”
穆太后讪然:“……没有。女儿一听说皇儿跌落山崖就六神无主,魂都吓没了。好不容易皇儿活着来,我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遭。”
难得见到女儿娇嗔一面的穆大人既怀念又心疼。怀念过去那个围着爹娘撒欢毫无忧愁的孩子,心疼现在明明高高在上反而不见欢愉的太后。不过,该提醒的地方还是要提醒:“娘娘,如今您不再是单单是我穆家的女儿了,你还是太后。皇上,日后要依靠你的地方还很多。”
穆太后呐呐,垂下头:“哀家,哀家知道了。”
穆大人仿佛看不出女儿低沉的情绪,旧话重提:“听闻前几年还只有魏家两兄弟过来行宫做些粗活,言行举止与寻常的孩子无异,直到去年开始魏溪过来,他们兄弟才隐隐的成了行宫孩子们的头儿。可见,这是魏家刻意为之。想来,应当是去年他们的爹爹伤势颇重,孟氏求救无门,才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提点了魏溪,让她千方百计的吸引人注意,然后,静静的等待您的凤架。”
“那哀家马上派太医过去?”
穆大人道:“不要做得太打眼,就当做是给魏家三兄妹的赏赐,让齐太医派个机灵点,医术也过得去的徒弟,能够治好最好,不行的话,老臣再另行安排。”
“一切听爹爹的。”又撒娇。
穆大人继续问:“那两个男孩,你问过他们话了吗?”
“哥哥就是个闷葫芦,弟弟倒是话多,说想要学武,日后从兵。”
穆大人套话魏溪的时候,魏家两兄弟自然也受到了太后的召见,只是穆太后的手段明显与自己的爹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加上好歹是太后,接见的又是两个无关无职的毛头小子,自然也就没有穆大人那种放得下身段套豺狼的本事。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做什么都端着架子,有的人趋炎附势,习惯了上面的人丢跟胡萝卜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全部交代了,也有的人偏偏不吃这一套,不管你是大棒还是萝卜,一概视而不见,不能说的死咬住嘴不开口,跟那蚌壳似的。
穆大人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毛病,否则质问贤王的时候就不会被对方堵得要吐血了。后来,放下身段,在穆大人的教导,三公的帮衬下才拿下贤王的错处给予了致命打击,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让穆太后去试探魏溪的打算,相比那两兄弟,魏溪的嘴巴明显更加严实,之后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当年魏家被孟家连累,连远在边关保家卫国的魏将军都不能幸免,转眼富贵如云烟。好在他们夫妻同心,又有儿有女,他们有什么要求就满足吧。日后,说不得还会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哀家也是如此想法。那个女孩儿……”
穆大人显然想得更多,穆太后犹豫不决的事情穆大人反而能够替她拿定主意:“此女心思灵敏口舌伶俐,听闻我姓穆之后,才放下了心防被我试探出了底细,可见孟氏有意让你多照付她。干脆让她入宫吧,放在皇上身边做个小宫女。”
穆太后还是有点犹疑:“让孟姐姐的女儿做宫女……”与自己儿子朝夕相对的,会不会教坏自己儿子啊!她又不是太笨,她虽然与魏溪只一面之缘,可那段陪玩的日子里她与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来禀报。原来以为只是单纯的孩子之间的游戏,现在想来对方做得每一件事现在想来都是有一些深意的,也是从那些打闹中她家的小皇帝才与魏家三兄妹建立了最初的信任,然后,在悬崖相救更是将这一碰就碎的信任加固加牢,才有了那天皇帝的哭疼。
知子莫若母,小皇帝被太皇太后当面嘲讽废物的时候,也没有哭过。他只是时候懵懂的来问自己母后,废物是什么?当场穆太后就血泪涕流,从此对太皇太后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尊敬。她记得,当时皇儿听了宫人的解释后即没有抱着她嚎啕大哭,也没有跑去找太皇太后质问,只是拍了拍自己这个母亲的背脊,附耳悄声说:“那么要我做废物,我偏不。母后,你悄悄的找些有才学的人,让他们暗中教导儿臣吧。”
看,她的儿子多么的坚毅,多么的善忍,比她这个做母亲的强多了。所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外人面前,自己从来不哭的皇儿会当场痛哭喊疼,甚至对表示出对秦凌的万分惧怕。儿子变了,这个变化让穆太后欣慰之余又想要落泪,这都是儿子用自己的血尝到的教训啊!
如此坚强又早慧的儿子与那聪明绝顶的小女娃一起,日后会变成什么样?穆太后想都不敢想。
穆大人绝对没有想到穆太后作为一个女儿心思有多么的灵敏,更没有想到未来婆媳之间的针锋相对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苗头,还在叮嘱对方:“你别觉得亏待了她,说不定这就是她本人的意思。以我看,她日后造化不小,说不定可以给太皇太后弄出不少的麻烦来。”
“那就听爹爹的。”
穆太后还能说什么呢?她现在能够依靠的人那么少,只要对她儿子有利,哪怕心思再叵测之人,她也必须拿来用一用了。
相比穆太后的纠结,魏溪反而是一身轻松的回到了住处。
魏家两兄弟早就等着她了。这时候,行宫的人都在交接班,要核对的事情庞杂又繁多,好不容易核对完了又去赶着吃饭。穆太后对魏家两兄弟无可奈何,早早的就放出来,他们直接端了晚饭来魏溪的住处,等着妹妹回来。
“我吃了糕点现在还不饿,哥哥们分着吃了吧。”
魏江:“哎呀,妹妹最好了,知道哥哥我没吃饱!”
魏海的劝导还没出口就夭折了,看着弟弟一口就扒干净了半碗饭,一手捏着鸡腿,一手还拿着筷子不停往嘴巴里塞东西,只能道:“慢点儿,又不是没有吃饭。”
“这宫里的人都是鸡肠子,一碗饭就饱了,鸡腿还嫌弃油腻,都不知道我们平民百姓家很多人连鸡腿都没吃过呢。就他们那样,我想要多吃都不行,怕被人鄙视。”
魏溪笑道:“哥哥们正在长身子,吃多少都不够。有空的话,我们再去打一些猎物,送几只野兔子,逮一只肥一些的梅花鹿给大厨子,日后哥哥们想要吃多少就吃多少,没有人闲话了。”
魏海附和:“这样也好。这宫里的人抓不到野味,侍卫们倒是抓得到,不过他们也吃得多,基本都进了自己的肚子,没有想过给其他人打牙祭。”
三兄妹一般都是魏溪出主意,魏海做决定,魏江干活。哥哥和妹妹都定下了的决定,魏江只有点头去做的份,所以,吃不饱的问题随随便便就解决了。
魏溪又问魏海,太后与他们说了什么,魏海想起就笑:“太后很和蔼,没有为难我们。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去侍卫营学习武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