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集团,位于松城经济中心的最中心位置,在高楼林立之间,也是最高的那一幢。
如今穆氏集团真正的当家人——穆至森,此时正站在他那间几乎要耸入云霄的办公室里,隔着大大的落地窗玻璃,望着楼底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手心不断地冒汗。
他并不畏高,却在今日感到莫名的焦躁。例行的晨会刚开到一半,便被他叫停了。桌上的咖啡,秘书换了三次,他都没想起来要喝上一口。一上午,只是这么一直站着,从不安变得更加不安。
尤其当司机小邵敲门进来时,他的这种不安瞬间就到达了顶峰。
“穆总,行李箱我送到了。”自认为顺利完成任务的小邵站在他身后平静地汇报道。
穆至森抬手松了松颈间的领带,略带小心地问道:“她……说了什么没有?”
“哦……”小邵回想了一下,而后一字不漏地如实答道:“余小姐说,穆总不要的东西扔了就好,不必这样麻烦。”
穆至森皱了皱眉,心中不快,“然后呢?东西她看了吗?”
“啊?”小邵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问你话呢!”穆至森急躁地转过身质问道。
跟了穆总三年,小邵还极少看他像现在这样有过急眼的时候,遇见再大的事儿他也顶多是冷着脸不说话,可今儿这是怎么了?
摸不清状况的小邵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没……没看,她给扔了……”
“扔了?!”穆至森脑袋轰地一下像炸开了一样。
刚刚那种不安、焦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人丢入谷底的落寞,他攥了攥手,依旧不死心:“扔了……里面的东西……看也没看?”
小邵抹了抹额前的汗,弱弱地点头。
穆至森喉头滚动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半晌开不了口。最后他精疲力竭地挥了一下手,小邵便逃也似的离开这间冷冰冰的办公室。
穆至森的头,抵在那面巨大的玻璃窗上,看着眼皮之下如蝼蚁般忙碌的车流,一种无力感悄声无息地向他袭来……
从过去到现在,自己在那个女人面前,活得一点赢面都没有。“手下败将”这个词,就像她故意安在他身上一样,无论如何也摘不掉……
“铃铃铃——铃铃铃——”
余知欢用枕头夹住自己的两只耳朵,却依旧被这恼人的闹铃声吵得无法再入睡。无可奈何,她只能强忍着困意坐起身来,她迷迷瞪瞪地瞄了一眼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的手机,瞬间清醒过来!
天呐!一会儿有个面试她竟然忘了!
迅速地钻出被窝,洗漱、化妆、穿衣一气呵成,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得还算那么回事儿,她照了照镜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宿醉加嗨唱的状态,用了几层的粉底也始终没能掩盖住,尤其是那双熬红的兔子眼,明眼人一看就大概能猜出她昨晚的活动轨迹。
只能抱着“玩票”的心态去了,反正现在住在肖易阳的别墅里,暂且也还过得下去。就算今天这个工作泡汤的话,还有下一个不是?
一向心大的余知欢,总是会用这样那样的借口来说服自己随便活下去。
随便活下去,就是她的人生信条之一。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觉得这点对她来说,真的挺重要的。
她在化妆包里挑了一只低调的豆沙色口红,轻搽在唇上,多少可以弥补一下有些萎靡的状态。中跟的裸色皮鞋穿在脚上,还算是比较稳当,幸好她要面试的工作,不需要她每天穿着高跟鞋奔走,否则她连“玩票”的心都不会有。
走出别墅前,她用手机约了一辆车,等车开至门前,她才悠哉地从别墅里出来。
她拉开车门,对司机机械式的问好、乘车提醒都热情地一一回应。可能祖国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比资本主义国家要强上百倍、千倍吧!
她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不断闪过的街景,她想笑,也想哭。没有人能知道,她当初离开这座可爱的城市时,是有多么的无奈和害怕。
这件事,她连家里人都瞒着,只说因为工作的关系,需要出国学习一段时间。在那段难捱的日子里,她不断告诫自己,只要活下去就好。可每当想起那日在飞机上得知姥姥去世的消息,而自己却依然义无反顾地飞往国外时,她真的差点就撑不下去了……想起这些,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面对生死,有些遗憾真的是没有办法可以弥补,能做的,只是在故去亲人的墓碑前放一束花而聊以慰藉罢了……
“女士,广播大厦到了。您……没事儿吧?”坐在前头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啜泣的余知欢,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