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在透明的输液瓶里滴答滴答地落下,从细细的针头里,一点一点地渗进她白皙的皮肤,进入她纤细的、淡蓝色的血管。此时的余知欢就像一只羸弱的小羊羔,乖顺地躺在穆至森的怀里。
偌大的输液大厅里,人声嘈杂,可穆至森的耳边却只能听到她略带痛苦的喘息。
“别怕。”他低下头,轻声安抚她,“输完液,我们就回家。”
似乎是“回家”两个字挑动了余知欢的某根心弦,她微弱地“嗯”了一声,才渐渐地安稳下来。
穆至森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虚弱的她,平常生龙活虎的,还学会了和他斗嘴,活泼得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现在病了,却也像孩子一样让人心疼。这样的心疼也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盼着她赶紧好起来,却又想一直这样成为她的依赖。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没来得及多想,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接通电话。
“什么事?”
“穆总,您到了吗?徐总他们已经等半天了,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吗?”
电话里,秘书的语速很快,这让穆至森更觉得心烦意乱。
“跟他说,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晚一会儿再到。”
“您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吗?需要我替您处理吗?”
那头的项目很重要,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这也是穆至森这几天一直在强调的,可是此时的秘书非常不解,一向工作至上的穆总,这次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耽误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穆至森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输完的药水,不急不慢地说道:“不用。很快就好。”
没等秘书再多问一句,穆至森就挂断了电话。
“小丁。”他把站在门口的小丁叫了过来,叮嘱道:“一会儿你把余小姐送回别墅,然后把王姨叫过来,让她在别墅里住几天,照顾余小姐的起居,工资就按平常的两倍计算。”
“那您呢?今天还去渲州吗?”小丁问道。
“去。我自己开车去吧。这段时间,余小姐想去哪儿,你就开车带她去,别让她自己到处乱跑。别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他交代完这些后,吊挂在架子上的输液瓶也基本上流空了。
过来拔液的护士机械式地完成任务后,不咸不淡地重复了一遍刚刚大夫的医嘱:“退烧后,记得带病人来医院复查。”
“小丁,你记住。”穆至森转头又对小丁强调了一遍。
小丁点了点头,对这样的小事他并不认为有什么难度。可后来他才知道,像余知欢这样外表看起来懂事乖顺的女人,其实主意大得很,以至于他都开始有些担心,穆总到底能不能驾驭住这个女人?
晚上九点多,余知欢的烧终于退了,疲软的身体也总算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当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张床上,好像做了一场极其久而又极其暖的梦,竟有种还想要再回到梦里的冲动。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以为自己又在发烧了。
“余小姐?您终于睡醒啦?”
门似乎是一直没锁,推门进来的王姨吓了余知欢一跳。
“王姨?这么晚了您还过来打扫卫生?”余知欢见着是她,便撑着身子坐起来。
“快躺下,快躺下。”王姨赶紧放下手里刚炖好的鸡汤,过去扶了余知欢一把。
“没事儿王姨,我好多了。”余知欢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