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娜把烟按灭在旁边的岩石上,对她说道:“你俩的事,不是老穆的错,更不是你的错。我知道那个孩子对你意味着什么,可你还是你自己,你有你要争取的生命,你有权决定该如何好好地活下去。说实话,你真的不用自责,就算老穆知道,我想他也一定会做一样的决定。”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余知欢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坐直了说道:“娜姐,我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如果没把事情告诉他的话,就不用……”
“哎……这样的假设没什么意义。”高娜叹了口气,打断她道:“就像你对着太阳说,你别落下吧,难道它就能永远挂着了?”
余知欢摇摇头,表情有些落寞。
高娜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说道:“就算你不说那些话,他也不会放了你。老穆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也应该清楚吧?”
的确,如果她不说那些话,照穆至森刚才的样子,必定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结果,比现在也不会好多少。
可现在的结果,余知欢也害怕,甚至是能预见到的害怕。就像当初他的父亲为了他的母亲,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了,他的祖父能饶过他么?
这样的结果,余知欢只猜对了一半。
穆至森已然不止是像他父亲,他的身上还有着他祖父那般的手段和狠绝,这大概是那位老人自己也没能想到的事。
画室里,余知欢的那番话,让穆至森的大脑失去了片刻的理智,他瘫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想出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从高娜的画室到穆家,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只开了不到20分钟,这是他心情不好时才有的习惯。
当那辆黑色的卡宴冲进穆家的大门时,门口的守卫便隐约感到了不安。
明天就是他的婚礼了,穆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而此时的穆至森,就像与这件喜事毫无关联的陌生人,突然闯了进来,带着与这喜悦气氛不相符的冷漠,把祖父那位贴身的佣人叫进了自己的屋里。
“何叔,坐。”穆至森比了比屋内那张沙发,语气虽客气,但听不出一点温度。
年近70的老何,自小就跟在穆家老爷的身边,应该也就是他刚患上聋哑症时的年纪,因此算得上是这里的老人了。加之又是穆家老爷的贴身佣人,哪怕是穆至森这样的少主人见了,也要对他尊敬一些。
可老何依旧是最守规矩的,从不敢随便越矩。于是,他摆摆手,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穆至森也并不强求,兀自坐到了那张沙发上。
“何叔,”他抬头看着那张比祖父看起来还略显老态的脸,不带一点同情地问道:“您的儿子当初判的是无期徒刑,我没记错吧?”
老何聋哑,只能靠别人的口型来辨别说话的内容。当他看到从穆至森的口里不紧不慢地吐出那些字时,他的心不由地颤了颤。
他最忌讳别人提到他的这个老来子——他像宝一样珍视的唯一的儿子,是他被穆家死死拿捏住的一个把柄。
从前是穆老爷,现在看起来,将要换到这位少主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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