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戎完全弄不明白她是怎么联想到好事将近上去的,自己明明说的是“娘亲说府里桃花要开了,届时请人来赏,我便想着花还未开,这时候泡温泉却正好。”
卫戎觉得,这是在挑刺。
他便也收了笑,正欲肃了脸色,又听她道:“不泡了,我回房了,世子自便吧。”
卫戎看了看被她啪一声放回桌上的玉箸,脸色难看了些。
文椒回了房间却是翘起嘴角来,她在卫戎面前是身世可怜的朋友,也是可能疑似好像有点心动的暧昧朋友,你撩来我拨去的,谁也没有讲开过。
她想赌一把,逼卫戎低头。
那边厢,卫戎思来想去,越想脸色越难看:实在不能惯着,文娇娇这样子同他听说过的那些后宅女子有什么区别?一丁点的事情都能闹出花来。
卫戎性子颇傲,又想了会儿自己刚才说的话,没一个字有错,他烦躁地望一眼对门,见文娇娇居然还关上了门,心下更加不满。
自便?那就自便。
日头渐渐落下,卫戎到院子里头站了会儿,晚风带着凉意吹得他心也静了静。
他止步于文娇娇房门前十余步的地方,有些挣扎。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同她怄这个气做什么?
-不行,还是不能惯着。
-这性子不磨磨将来进了府里岂不是没个清静。
-可她平日里不是这样爱耍性子的,是心情不好罢?
-不是,出门时还好好的,那是身体不适了?
卫戎抿紧唇,不自觉蹙眉。
-娘亲每月也有几日脾气见长,莫不是...?
卫戎犹在院子里瞎猜时,文椒早在婢女引路下泡了快一刻钟的温泉了。
古人这衣服穿起来麻烦得紧,文椒便只穿了一件单衣,好在有披风裹着,这儿又算是私密VIP专用地,省去许多麻烦。
虽是春寒料峭,温泉也不能泡太久。文椒瞄一眼放在池边的沙漏,见差不多了才起身准备回房。
卫戎终于还是敲了敲门:“文娇娇。”
没人应,好在院子里没有别人,他又大声了些:“文娇娇。”
还是没应,偏又没点灯,卫戎疑心她睡着,想了想还是决定叫她起来,否则回城有些晚了。
文椒认得回房的路,便谢绝了婢女相陪。
还别说,风还挺冷。文椒紧紧扯着披风,缩起身子来,脚下步伐加快。
才过拐角,便见卫戎站在她房门前,手靠着门把。
卫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不请自入。
他决定还是再喊最后一次,手才抬起来,便听见她的声音:“世子?”
卫戎侧头看去,她散着发站在不远处,一张脸白白净净的,眼睛圆圆地瞧她。
有些生气。
卫戎原本还担心她身子不适,看她站的方向分明是才从池子那边过来。自己方才那一番挣扎忐忑仿佛成了笑话——他在这头想不清闹不明白的,她倒好,还真自便了。
说出口的话便带了几分怒意:“文娇娇,你……”
“卫戎,”文椒笑了,抖着身子走向他,嗓子像是浸了蜜:“卫戎,我冷。”
卫戎抿唇,解下披风盖住她,训斥的话到了舌尖硬生生换了词:“怎么穿得这样少?”
文椒笑得更欢了,扯住他的手臂:“生你的气。”
他又想起下午那番莫名其妙的火来,皱紧了眉头。
“听见你说王妃给你相看的事情,就有些生气。”文椒看他,“又有些害怕。”
“怕什么?”
她也抿唇:“怕有朝一日你是世子,是王爷。”
“唯独不是卫戎。”
“我的卫戎。”
她声音很轻,但卫戎就是听见了。
卫戎没纠正她的话,只低声道:“那也不该穿这样少。”
文椒抬头看她,又笑:“知道了,现在不气了。”
卫戎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有些顽皮地眨眨眼睛,松开抓着他的手,转身进了房里。
卫戎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只喊了侍从备车。
文椒跟着他上了马车,依然是一人占一边地方。
她有些心软,后悔不该这样试探。
少年热诚,别的不提,心却是真的。
真的好,真的良善。
卫戎垂眸略她一眼,也合上眼。
//再晚一点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