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仔细寻找着,终于渐渐看到了对面山坡下正在缓慢攀爬的一群人,那是由谢尔带领的一群巴尔干士兵。
这时候的谢尔已经换掉了那身颇为让他自豪的深红色猎卫兵制服,至于胸甲更是不见了影子,他穿着件灰扑扑的上衣和奥斯曼式的裤子,腰里别着短刀和火枪,而一柄马刀则背在后背上,其他人也和他的打扮差不多,这些巴尔干人都穿着适合爬山的软底鞋,当他们开始向山坡上攀爬的时候,几头野山羊忽然出现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
野山羊先是机警的盯着这些入侵者,当发现他们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危险时,却又被这些不速之客爬山的举动吸引了,它们开始跟着在附近的地方向上攀爬,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对手,有的还会叫声几声表示挑衅。
“稳着点谢尔,稳着点。”亚历山大看着对面山坡上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的那些看似缓慢移动的黑点,同时他不时抬头向山顶的修道院望去。
忽然,几个身影出现在了修道院的房顶上,那些人先是在靠近大门一侧来回跑个不停,接着就又在四周来回游荡,看着那些人,亚历山大身边的人都停下来,有的还不由自主的压低身子怕被发现。
“快点奥孚莱依,赶快弄出点动静来。”亚历山大在心里不住的催促着,虽然那些站在房顶上的叛军未必会特意跑到后坡的方向来,可如果时间长了就未必不会发现正在向上攀爬的谢尔他们了,特别是这个时候阳光恰好照向后坡,如果有人向下探看,虽然谢尔他们已经换上了不会引起注意的土色衣服,却并不能保证不会暴露。
“大人您看。”一个猎卫兵就好像怕惊动对面的叛军似的小声说,同时他指向对面的房顶。
一个叛军一边扯着裤带一边踩着房顶向修道院一角走去,而就在距他不远的坡下,几头野山羊正挑衅的向着差不多快追上它们的谢尔发出闷闷的叫声。
“该死!”亚历山大发出声咒骂,他头也不回的下令“准备好了,那个人一旦发现谢尔他们就开枪。”
“大人这么远我们打不中的。”一个卫兵不解的说。
“至少这样能把敌人吸引过来,让谢尔他们有机会逃掉。”亚历山大恼火的呵斥着手下,他没想到这次进攻圣约翰修道院居然有些出乎意料的困难,虽然并不怀疑最后还是会取胜,可那样造成的伤亡可能是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那个叛军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边缘,随即似乎被野山羊的叫声吸引,他有些疑惑的微微向外探出了身子。
亚历山大一边无奈的承认奇袭的失败一边举起了枪。
“轰!”
那人站着的修道院的一角突然迸了起来,碎石夹着那个倒霉的叛军的身体直接冲上天空,然后“哗啦啦”的就向山坡下塌陷了下去!
亚历山大愣愣的看着那突然缺了一个墙角和一片房顶的修道院,再看看屋顶上那些叫喊着冲向正门方向的叛军,他略微停顿随即忽然一笑“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诺尔梅齐也被炮击吓到了,当他看到被炸掉的墙角后,立刻把几乎所有火枪都调到了前墙的窗口,终于在一阵不停的射击后,看着狼狈退去的蒙蒂纳军队,诺尔梅齐才微微吐出口气。
“看来您的防守并非无懈可击啊。”阿拉贡军官走过来略显嘲讽的说“这只是第一天,不知道这样下去您能守住多久。”
“我能守住多久?”诺尔梅齐用力拍了下石头墙壁“看看这石头,就算是大炮也无法一次轰塌,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刚才打死了他们的炮手,现在他们连冒头都不敢了,他们也许想从最近的山上向修道院射击,可附近根本没有路。”
“看来你是胜算在握了,”军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过我提醒您大人,国王的军队只能在法国人入侵那不勒斯之后才能出兵,所以您现在就盼着路易的军队快点来吧,否则时间一久我觉得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诺尔梅齐眼角抽动了下,他对这个傲慢的阿拉贡人已经有些厌烦,他甚至在想如果所有阿拉贡人都是这种态度,那么他选择投靠斐迪南是不是个明智之举也有些值得怀疑了,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当听到外面又传来沉闷的炮声时,诺尔梅齐立刻带着手下向窗边奔去。
阿拉贡军官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二楼,当他来到走廊里时正好看到几个诺尔梅齐和他属下的女人从王后的房间躬身退出,军官立刻敏捷的躲在暗影里,直到那些女人离开。
“尊敬的西西里王后,我来觐见您了。”
军官嘴里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沿着墙角向王后的房间走去,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无声的从腰间拔出一柄两边都是锋利锯齿般的奇形短剑倒藏在手臂后,然后来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是谁?”
依旧威严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陛下,”军官看着房门平静的说“我为之前对您的无礼来道歉,另外请允许我向您报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是之前那个人?”王后的声音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我想我没什么可和你说的,我也不想见到你。”
“陛下这件事很重要,这关系到,”军官顿了顿之后才说“这关系到您的安危,因为据我所知正有个针对您的阴谋,这其中牵扯到了诺尔梅齐伯爵。”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伯爵是忠诚的!”
听着房间里王后充满意外的声音明显高了些,军官慢慢把手里倒握的短剑顺了过来拢在衣袖里。
“陛下,请您允许我当面向您报告,我向您保证虽然我受雇与伯爵,但我是西西里人,我向上帝发誓我只忠于我的国王和王后。”
似乎被门外人用上帝名义发誓打动了,随着轻轻传来的脚步声停留在门口,房门缓缓打开了。
“陛下。”站在门口的军官恭敬的向王后躬身行礼,同时借着弯腰的掩饰把拢在袖里的短剑滑进手心。
“你要向我报告什么?”王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还是那么威严,不过从她透着焦急的闪烁眼神可以看出她这时候的心情其实充满了焦虑。
“请允许我进去陛下,这件事太重要了。”军官低声说。
王后犹豫了下,不过想到军官的话,她立刻小心的向走廊里看了看,然后把房门开得大了些。
阿拉贡人立刻闪身进了房间,同时顺手关进了房门。
“你要向我报告什么,不过我要警告你,诺尔梅齐伯爵是很忠……”
王后的所谓警告还没来得及说完,随着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捂住了她嘴巴,带着锯齿利刃的短剑已经猛的戳进了她的小腹!
一下!两下!三下!
短剑飞快的在王后胸腹间戳刺,血水瞬间淋透了她刚刚换上的干净衣裙。
王后的身子不住颤抖,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喊,可阿拉贡人却狠狠掩住她的嘴巴,同时用很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呓语般的说着:“我发誓效忠我的国王阿拉贡的斐迪南,尊耶稣基督为我唯一的主,愿你的灵魂得到拯救。”
王后已经滑到在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听不到阿拉贡人神经质般的声音,终于她的双腿抖动了下,随即再无声息。
“让上帝决定你的罪,而我只是国王的剑。”阿拉贡人慢慢擦掉短剑上血迹,然后脱掉已经染上血水的外套打开窗子向外扔去。
就在他刚刚走出王后房间关上房门,窗子被从外面突然推开了。
接着,手里拿着一件满是血渍的外套的谢尔从窗子外爬了进来。
第四十三章 诱敌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