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门口径并不大的重鹰炮,虽然炮弹只是那种一个人双手就可以抱起来装填的实心弹,可这已经足以让官邸卫队里得士兵因为恐惧吓得毛骨悚然。
看着正在被下压平伸逐渐对准官邸大门黑洞洞的炮口,卫队指挥官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可怕的压力,他大声喊着站到官邸的墙上,望着那门闪着幽光的可怕火炮,指挥官终于向唐·巴维提出了投降的条件:“大人您必须保证执政官大人家人的安全,否则我们只能战斗到最后。”
“我向上帝发誓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而且我们这不是叛乱。”唐·巴维点头同意,他向身后的人摆摆手,随着一队士兵向门前走去,官邸大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打开了。
在卫兵的保护下,仆人推着唐·巴维缓缓走进了执政官官邸的大门,当穿过门廊的时候唐·巴维抬头看着石雕门廊上塞维利亚的解放者费尔南多三世双手捧着圣像的大理石雕像,唐·巴维从胸前扯出十字架颤巍巍的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在大厅里,一个女人带着她的四个孩子站在那里等着唐·巴维,那是卡罗莱的妻子和他的孩子,现在这个原本是安达卢西亚最显赫的家庭却瑟瑟发抖,看着这个需要人用轮椅推进来,似乎就要行将就木的老头,他们却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女人慢慢蹲下身恭敬的捧起唐·巴维干瘦得皮包骨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然后她回头示意自己的孩子们也学她的样子这么做。
“我不会吻一个叛徒的手!”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在惊得可怕大厅里响起,一个衣着华丽,看上去十几岁的男孩勇敢的站在那里盯着唐·巴维“我父亲说你是个野心家,他说你一定会成为叛徒,他是对的,你现在就背叛了女王陛下。”
女人惊恐的看着儿子,她想要开口呵斥,却被唐·巴维微微摆手拦下。
唐·巴维认真望着那个孩子看了一会,然后他轻轻叹口气。
“你是个卡斯蒂利亚人吗,孩子?”在女人胆战心惊中,唐·巴维推着轮椅缓缓来到男孩面前。
“当然,我和我父亲一样都是女王陛下的忠实臣子。”男孩勇敢的回答。
“你的父亲的确是个忠诚的人,可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败吗,”唐·巴维的脸颊动了动算是露出个笑容“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效忠,”说着他抬手挡住要开口的男孩“你们以为是在效忠女王吗,其实你们最终效忠的是另一个国家的君主,等到你长到了你就会发现卡斯蒂利亚已经灭亡了。统治这个国家的也许是个阿拉贡人,或者是个奥地利人,可偏偏就不是卡斯蒂利亚人,那么卡斯蒂利亚哪去了呢,它被消灭了,被如同你父亲这种自认忠诚的人亲手葬送了,这就是我们要站出来的原因,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卡斯蒂亚人,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说的没错。”
男孩想要反驳,可在张嘴之后却好像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虽然对唐·巴维的话感到愤怒,可他去不知道该怎么驳斥,甚至在内心里隐约觉得这个可恶叛徒的话或许真的有些道理,只是他却绝对不能承认这个,所以他只能紧紧咬着嘴唇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被他父亲一直称为叛徒和野心家的的老头,直到母亲忽然过来先是在他脸上扇了一记耳光,然后又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不同担心,我答应过会保护你们,”唐·巴维对女人说“不过你的丈夫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要知道城里的暴徒很多的。”
女人嘴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哭泣,可紧接着她把手塞进嘴里紧紧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唐·巴维微微摇头,不过却没有说什么,他示意仆人推着自己向前走去,人们开始跟在他的后面进入了官邸大厅。
布置得华丽堂皇富有典型摩尔风格的大厅中间,一把椅背上镶嵌着象征安达卢西亚的太阳标志的橡木大椅安静的摆放在那里,看着那把椅子,所有人都不由呼吸急促起来。
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下,唐·巴维缓缓坐到了那把执政官的座椅里,他看着望着他的那些人,干瘦的脸上先是扯出个笑容,然后向旁边已经准备好的书记官点点头。
书记官打开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宣言,随着穿透大厅上空的宣告,安达卢西亚大地上迎来了一件真正惊天动地的大事。
“鉴于执政官费尔南多·卡罗莱以无法履行其应该执行的职责,为安达卢西亚之秩序计,为卡斯蒂利亚王国之福祉计,为女王陛下之利益计,布哈兰瑟公爵派蒙尼德·唐·巴维以安达卢西亚最尊贵之贵族与女王陛下最信任之臣子身份,接管安达卢西亚执政官之职,进而履行该职一切权利与责任!”
书记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人们脸上的神色各异,有的人掩饰不住心底里的兴奋,因为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他们又可以回到以前那种好日子了。
而有的人脸上则隐约透出担忧,因为他们知道女王绝对不会允许在安达卢西亚发生这种事,即便是在现在这种可能要与葡萄牙发生战争的前夕,以伊莎贝拉的性格也绝不会容忍一场叛乱的发生。
可是唐·巴维却已经不给他们多想下去的时间,随着书记官宣读完最后的署名,唐·巴维已经开口说到:“我会履行我的职责,因为这是上帝对我的启示,而且我会在塞维利亚大教堂进行一场公开弥撒,在那个时候我会用事实向你们证明这个来自上帝启示的证据。”
唐·巴维的话让所有人瞬间露出了诧异,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如此信誓旦旦的说能证明这一切,甚至还是通过一场公开弥撒,这让很多人在疑惑之余也不禁暗暗琢磨,这难道真的是上帝在启示唐·巴维吗?
看着贵族们神态迥异的表情,唐·巴维慢慢的坐了下来,他的后背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他能看到的每个人的脸。
“你们很快就会看到一个真正的奇迹了,到了那时候你们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唐·巴维嘴里吐出这么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低声自语。
就在唐·巴维在执政官邸宣布接管权力的时候,亚历山大带着人到了塞维利亚大教堂希拉达塔钟楼下。
抬头看着中钟楼塔顶阴影里的那口巨大的铜钟,亚历山大稍微沉吟。
“大人?”
谢尔小声的问,巴尔干人对这个钟楼没什么好感,就是在这里他把公爵老爷弄丢了,到现在他还记得当看到老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回来时那种让他无地自容的样子,但是谢尔就发誓绝不让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这口钟真是大啊,”看到谢尔露出茫然不解的样子,亚历山大笑了笑,他知道塞维利亚大教堂希拉达塔钟楼的大铜钟应该是伊比利亚半岛最大的一口铜钟了,这让他不由忽然产生了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如果贡帕蒂看到这口钟会怎么样,也许会把它融化了造大炮吧。”
说完,不等有些目瞪口呆的谢尔开口,亚历山大迈步向着已经在大教堂门口等待着的那些人走去。
当清晨的暴乱刚刚发生时,塞维利亚大教堂就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军队包围了。
那些军队在严密的封锁了教堂的所有出口道路后进入了大教堂,然后塞维利亚大主教就被这些闯进教堂的军队很客气的带走,没了下落。
整个上午,塞维利亚大教堂都是在一片惶恐不安中度过的,以辅助主教为首的主教们曾经一次次的试图打动那些士兵,但是这些平时对教会和教士们恭敬畏惧的士兵这个时候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卑微胆怯,他们虽然没有无理冒犯但是却冷漠的拒绝了教士们提出的要求,直到终于有人来通知他们,将有一位重要的教会人士来和他们见面。
这让辅助主教心里不由出现了希望,萨维利亚教区是卡斯蒂利亚最大的教区,大主教甚至有着可以选为枢机的资格,虽然他们还不知道那位教会人士是谁,可至少说明事情应该还不是太糟糕。
只是当见到亚历山大之后,辅助主教才从意外之余渐渐感到了不安,特别是当他听说亚历山大已经宣布以梵蒂冈的名义承认唐·巴维接掌执政官权力时,辅助主教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可是在执政官还在的时候这么做是不符合卡斯蒂利亚法律的,”辅助主教还试图抗拒一下“而且大主教现在并不在,我们无法给予公爵任何祝福,所以这是不被承认的。”
辅助主教说完求助似的向其他人看去,就在这时,一个军人急匆匆的走进了教堂。
“公爵大人,我们找到卡罗莱执政官了!”那个军官远远的向亚历山大大声报告“很不幸,执政官在暴动中已经阵亡!”
“看来最后的障碍也已经没有了,”亚历山大向辅助主教看去。
听着这话,辅助主教霎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