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辅助主教显然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他除了履行自己应尽的职责之外,并不参与塞维利亚的任何事务。
亚历山大的到来让辅助主教有些紧张,对于这位来自梵蒂冈的公爵他十分小心,有时候他甚至暗想发生的这一切是不是梵蒂冈在暗中操纵。
每当想到如果真是这样,辅助主教就觉得身上阵阵冰冷。
但是亚历山大显然没有考虑辅助主教大人的心情,所以见到他后已经远远的说:“主教大人,我需要您的信使为我办件事。”
辅助主教本能的点点头,他知道亚历山大为什么会找上他,这大概也是他现在唯一还有点用处的地方。
从10世纪开始,在欧洲各地逐渐形成规模制度的教会,就有了一套较之当时任何世俗国家都更为便利有效的联系方式,其中虽然不定期,却以教区为一个个节点的固定线路信使传递方式,成为了欧洲后来邮政网络的雏形。
在最鼎盛的时候,这种由教会拥有的信使制度甚至一度让教会牢牢掌握了各个国家的外交往来,以至曾经出现过教会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而选择哪些消息可以发送,而哪些却注定石沉大海没有下落。
这种和梵蒂冈加洛林宫在外交上一样有着相同作用巨大影响的信使传递方式,在各地起到的作用是难以估量的,而在伊比利亚,就更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亚历山大对于这个快速有效的“教会信息高速公路”一直很感兴趣,在蒙蒂纳他把一加洛林宫为中心形成的信息网络和他的公路网联系了起来,这让他能够比别人更早的得到各种情报,进而决定需要调动的是军队还是金钱,而在伊比利亚,他需要的则简单得多。
“主教,我要你的信使立刻出发,这很重要,”亚历山大向辅助主教吩咐着“我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我往巴里亚多德送一封信。”
“好吧公爵,”辅助主教嘟囔着点点头,他看着亚历山大脸色阴沉沉的,在稍微犹豫之后终于说“公爵大人,您认为接下来安达卢西亚会怎么样?”
“主教请你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教会在安达卢西亚的地位都不会动摇,这也包括您自己。”
亚历山大的话让辅助主教的神色微微好了点,对于这位在梵蒂冈有着特殊地位的公爵,他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至少在他看来,既然这位公爵已经掺合到了安达卢西亚的动乱当中,那么至少教皇应该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亚历山大把一封信交给邮差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他心底里那个猜测的答案,不过他需要最后的确定。
从安达卢西亚到巴里亚多德的道路并不平静,特别是在伊比利亚,大片人迹罕至的山林成为了这种不平静的温床,出门在外的人们要面临的危险来自可能突发的疾病,到处出没的野兽,还有几乎无所不在的劫财害命的强盗。
不过这种恶劣的环境,却成了最适合教会信使的优势,除了前面两种灾难需要直接靠上帝的恩典避免之外,一个明显的教会标志也足以能让信使们尽量免受来自强盗的袭击和迫害。
而且伊比利亚浓厚的信仰气氛也的确成为了这些信使们最大的保护神,以至亚历山大写的三封密信,居然有两封安然无恙的送抵了巴里亚多德的老学社街。
诺尔梅齐正在看着阿隆索·贝鲁格特小心翼翼的为一些陶质玩具涂上色,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到王宫里的。
阿隆索·贝鲁格特为胡安娜公主的孩子们制造的玩具显然让胡安娜很高兴,这也让女王颇为欣喜,伊莎贝拉甚至破例见了见这个心灵手巧的小艺术家。
当信使到达的时候,阿隆索·贝鲁格特正把最后一个上好了釉色的人偶摆放在窗台上的一个盒子里,这些人偶之后会经过风干然后送进王宫,在那里有整整一支这样的玩偶大军在等着它们。
信使的到来让诺尔梅齐感到意外,他知道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亚历山大是不会冒着泄露机密的风险让教会信使传递消息的,所以被确定蜡封没有被破坏后,他立刻吩咐阿隆索·贝鲁格特守着门口,然后拿出密码本开始小心翼翼的破译信中的内容。
密信中的内容让诺尔梅齐感到意外,虽然觉得亚历山大的猜想有些过于荒谬,但是诺尔梅齐还是决定遵照公爵的吩咐去做。
与此同时,在巴利亚多德城著名的红房子里,已经到了些日子的乌利乌也接到了亚历山大的密信。
“我已经吩咐诺尔梅齐去探听关于伊莎贝拉与法国人之间的动向,这件事也可以让奥尔迦拉夫人尽量打探,相信她应该会更有办法一些,值得注意的是为了能尽快平息安达卢西亚的叛乱,稳定卡斯蒂利亚国内,伊莎贝拉很可能会和法国人媾和!”看着密信,乌利乌深深的皱紧了眉梢,对于信中吩咐的探听卡斯蒂利亚与法国人之间的动向他并不担心,让乌利乌真正感到不安的是接下来亚历山大的叮嘱“如果事情真的如我猜测的那样,那么为了让路易十二同意不干预即将爆发的战争,伊莎贝拉很可能会要求斐迪南放弃在罗马与法国军队的冲突,这就意味着法国军队将很有可能获得在伦巴第战争的主动权。”
乌利乌默默看着手里的密信,他知道老爷的猜测看上去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但这却真的有可能发生,而且这些猜测一旦真的变成现实,那么影响的就绝不只是伊比利亚。
“这会可能要麻烦了。”乌利乌发出个低声呻吟,做为御前官,他其实比自诩是公国首席外交官的马基雅弗利更清楚亚历山大对意大利半岛的重视,特别是那场正在北方进行的战争,更是成为了曾经让亚历山大趁机崛起的良机。
乌利乌不是奥孚莱依和贡帕蒂,他无权指挥公国的军队,他也不能像格罗格宁和堤埃戈那样为亚历山大带来巨大的财富,甚至他无法如马基雅弗利那样以公开的外交官身份与任何国家的君主交涉,但是作为跟随亚历山大最久的人,他却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亚历山大想要得到什么。
在这一点上,即便是箬莎也并不比他更了解亚历山大的野心。
破坏卡斯蒂利亚与法国人的媾和?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乌利乌抛到了一边,他知道老爷也不会让他去做这种完全没有把握,甚至反而可能会被伊莎贝拉发现蛛丝马迹的危险勾当,关键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和谈,乌利乌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两国签订合约。
这种担忧在亚历山大的密信中也很清楚的体现了出来。
“我们现在必须确定的有三件事,第一,是否有这么一场何谈在进行,其次,斐迪南是否同意伊莎贝拉的建议,停止与法国人在罗马的战争,最后,确定阿拉贡军队什么时候撤军。”
看着密信中最后这一段,乌利乌的眉梢已经几乎拧在了一起,他知道对老爷来说最后一点才是最关键的,因为随着阿拉贡与法国停战,意大利战场势必会随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么在意大利中部,与作为如今双方主战场的伦巴第毗邻的罗马涅托斯卡纳公国,必将首当其冲的受到巨大影响。
乌利乌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无法想象接下来都会发生些什么了,这让摩尔人感到很烦躁。
以往他一直为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惊慌而自傲,可是现在他却因为看不到接下来会怎么样开始不安起来了。
“这事该让堤埃戈知道,”乌利乌捉摸着,他知道如今堤埃戈正在巴伦西亚,而且很显然那个巴里亚利人在阿拉贡的贵族们当中混的还不错“也许他有办法破坏这场和谈。”
虽然这个和谈只是亚历山大的猜测,但是乌利乌已经直接把这件事当成了事实,他在又仔细看了一遍后就把密信烧掉,然后开始给远在巴伦西亚的堤埃戈写信。
只是让乌利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信使还没来得出发,堤埃戈已经从阿拉贡派人送来了相同内容的密信。
“我从萨拉戈萨宫廷听说了个很重要的消息,伊莎贝拉女王正在试图说服斐迪南与法国人在罗马停战,她派往威尼斯召回贡萨洛的使者不久前刚刚从巴伦西亚上船,罗马的战争有可能会因为阿拉贡与法国人的停战而发生重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