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在乌利乌最近派人送来的消息里,菲利普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便是宫廷里的人也不太清楚他的情况,这让堤埃戈在怀疑他的病情究竟恶化到了什么程度的同时,也在推测着巴里亚里多德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果然,没过几天一个让堤埃戈异常激动的消息传来,胡安娜与他的母亲当着很多人的面发生了一场异常激烈的冲突。
而冲突的原因,则是女王,要把菲利普送到位于贯穿城市的杜罗河对岸的高地城堡里去。
高地城堡是早年拱卫巴里亚里多德的一座山地要塞,独特的位置让这座城堡可以控制杜罗河一侧很多的城市要道,后来随着局势变化,巴里亚里多德因为不再受到外来威胁,高地城堡也就逐渐的失去了作用,这里曾经一度作为关押犯人的监狱,不过到了伊莎贝拉时代把它改为了行宫。
伊莎贝拉坚持要把菲利普送到高地城堡去治疗,这与其说是为了病人,不如说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胡安娜。
虽然乌利乌的描述不够详细,但只要看看诺尔梅齐,堤埃戈就能大致拍到现在的菲利普有多糟糕,但是根据乌利乌打听到的消息,胡安娜却是整天寸步不离的守在丈夫身边,即便他这个时候已经是“据说恶臭的味道即便是干脏活的仆人都已经受不了。”
乌利乌花钱找到了一个为菲利普整治过的医生,当提到病人的状况时,那个医生因为不安和恐惧几次都试图拒绝仔细描述,但是乌利乌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这样的形容“我们不知道这种可怕的疾病是从哪里来的,那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魔鬼诅咒了的身体,而公主却一直守在亲王的身边,她甚至用嘴唇去亲吻那些已经腐烂化脓的疮口,这让很多人看了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正因为这样,由于担心这种可怕的疾病会发生传染,伊莎贝拉不得不下令把菲利普送到高地城堡,这就彻底激怒了胡安娜,以至她当着很多人的面公开与伊莎贝拉发生了激烈冲突。
愤怒让伊莎贝拉在痛斥了女儿之后下令把她关进了宫廷,而这时候刚刚回到巴里亚里多德的斐迪南却忽然表示支持胡安娜对丈夫的关心。
他他先是让人每天给胡安娜送去有关菲利普的消息,然后终于有一天,他让人帮助胡安娜从宫里逃了出来。
当伊莎贝拉知道之后,一切已经晚了,胡安娜逃进了高地城堡,然后把自己和菲利普一起关在了城堡的一座塔楼里,甚至不许侍女和医生接近。
在乌利乌的信里,最后是这么写着的:“截止到我写出这些的时候,女王和公主依旧在‘对峙’,至少现在还看不出究竟谁会最终屈服。”
堤埃戈感到异常的兴奋,在想着把这个消息与诺尔梅齐分享之后他出了城前往庄园,而他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正在暗中盯着他。
在确定堤埃戈就是那个“奸夫”之后,卡德隆就坚信他一定有什么阴谋,这个阴谋也许是想谋夺甘迪诺公爵夫人的财产,或是想从她那里得到其他什么好处,他相信这个商人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盘算,所以他一直死死盯着堤埃戈。
堤埃戈突然出城引起了卡德隆的注意,因为不能假手他人,所以卡德隆只能自己亲自盯梢。
他跟着堤埃戈出了城,然后一路向乡下走去,直到看着他进了一座庄园。
卡德隆暗暗记下的这个地方,他没有贸然潜入,而是打算找机会在探听这座庄园的底细。
堤埃戈在庄园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他会来找诺尔梅齐除了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之外,也是打算向诺尔媒体再次确认这种疾病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不过在看了躺在床上的诺尔梅齐之后,想象着情况据说要糟糕得多的菲利普,堤埃戈倒是对那位胡安娜公主的痴情多少有了些感慨。
诺尔梅齐很高兴听到菲利普的病情恶化,不过他显然对斐迪南的举动更为关注,当听说斐迪南暗中帮助胡安娜逃进了高地城堡之后,忍受着着巨大病痛折磨的诺尔梅齐居然兴奋的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就是这样!这才是斐迪南!”他用沙哑的声音艰难而又兴奋的低吼着,从已经溃烂的嘴唇间流出的口水合着发臭的黄脓一起流到脖子上,那样子让堤埃戈看了不禁一阵恶心。
“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吧,”诺尔梅齐嘲讽的看着堤埃戈“不过相信我菲利普会更糟糕,你如果见到了那些在罗马得病的人是什么样子就会知道地狱并非只有死后存在。”
诺尔梅齐近乎病态的疯狂让堤埃戈很不舒服,他在吩咐仆人好好照顾诺尔梅齐后匆匆告辞,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在庄园外一直盯着这里的卡德隆眼中。
卡德隆很想知道堤埃戈是来见谁的,他悄悄靠近庄园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再确定没有多少守卫之后,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记住这里的特征,然后他匆匆离开返回瓦伦西亚。
在之后的几天里卡德隆已久暗暗盯着堤埃戈,不过他发现这个人似乎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儿奇怪的地方,他其他的时间都在那个“东印度公司办事处”里度过。
卡德隆耐心的等待着,他希望发现堤埃戈更多的破绽,毕竟那个庄园里究竟住着什么人他一时间还不清楚,或许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或者只是他的一个情妇。
卡德隆知道即便堤埃戈有个情人,这对玛利亚·德·卢纳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所以他觉得需要掌握这个人更多的把柄。
不过不等他继续监视下去,一件让卡德隆颇为意外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在一次与教皇共进晚餐之后,玛利亚·德·卢纳忽然向亚历山大六世报告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情。
“你说什么?”正在用手帕擦拭嘴边残留肉汁的手骤然一顿,亚历山大六世原本平静的脸上迅速掠过一抹因为过于激动而涌起的殷红。
“是的,陛下您没有听错,那个贡布雷已经到了瓦伦西亚。”玛利亚·德·卢纳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迎着教皇阴沉的目光缓缓的说“他的船现在在监狱岛,他在等待您的召见。”
“是吗?”教皇手上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就这样看着玛利亚·德·卢纳好一阵,然后才把手帕轻轻扔在桌上“我不知道你和他还有来往。”
“只是有人……”
玛利亚·德·卢纳想要解释,却被亚历山大六世抬手拦下,之前精神似乎好了些的教皇,一时间好像突然变得苍老了许多,他有些费力的站起身来,在隔着桌子看了眼玛利亚·德·卢纳之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
卡德隆紧跟在教皇身后离开,他也在琢磨玛利亚·德·卢纳是如何与亚历山大联系上的,然后他忽然想起那个叫堤埃戈的商人似乎在白天的时候拜访过甘迪诺公爵夫人。
那么说那个堤埃戈和贡布雷有关系了?!
想到这个,卡德隆不由先是一惊,接着一阵狂喜涌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