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奶奶,她说了什么?”相宜只觉得胸口一紧,出一口气都痛,嘉懋的母亲,她一直是看不上自己的,若是自己与嘉懋坚持,两人千辛万苦的成了亲,日子想必也不会那么好过。
“容大奶奶说,容大少爷的祖父已经接到了皇后娘娘的信,里边说容大少爷若是抗旨不尊,那容家都要跟着倒霉,皇后娘娘的眼中容不下这不忠不孝之人,定然要将容大少爷处置了。”方嫂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相宜的脸色:“姑娘,昨晚我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觉得容大少爷若真的与姑娘私奔了,皇后娘娘一定会想方设法捉拿他,然后……”
“方嫂,快别说了。”相宜心乱如麻,一双手蒙着脸,狠狠憋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你去帮我沏盏茶,我要喝口热茶暖暖心。”
“是。”方嫂拎着茶壶跨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相宜呆呆的坐在那里,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她的脸色苍白得似乎成了透明颜色,一伸手就能将那张脸上的眉毛眼睛抹了去。
姑娘这么一个聪明人,遇着容大少爷的事情就心乱如麻了,方嫂心中怜悯之至,真想冲进屋子里去告诉相宜,其实这一切都是杨老夫人设的局,她与容大少爷一定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可是转念想着,必须让容大奶奶见着自家姑娘的真心与好处,转了心里头的观念,方嫂这才狠下心来,拎着茶壶快步走了出去。
相宜愣愣的坐在桌子旁边,一只手平摊在桌子上,她的手背上有几根淡淡青色的脉络,此时透过肌肤显露了出来,纵横交错。昨晚她被关在五城兵马司,虽然并没有被关入大牢,可那房间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味,淡淡的,若有若无,似乎是汗馊味,让她一个晚上没有睡好。
她想念着嘉懋,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辗转一个晚上无眠,到了今日,方嫂过来,将她领回了杨府,连嘉懋的头发丝儿都没看见。
想必容大奶奶已经将他领回去了?相宜心中忽然有些痛,她想去见嘉懋,想问问看他昨晚过得好不好,她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了起来,有些惶惶不安,椅子上似乎有针,扎得她实在难受。
不行,她得去找嘉懋。
相宜晃晃悠悠的朝院子外边走了过去,她刚刚走到长廊上头,那边方嫂拎着那茶壶装满了水走了过来:“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相宜忽然有几分哽咽,心里一酸,眼中泪光闪闪,多少年她未曾这般软弱过了?从重生回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成了一个坚强的人,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不会再伤心,可这时候还是伤感了。
她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是黑乳濡的,看起来十分坚定:“我要去天心苑找嘉懋。”
方嫂赶紧将茶壶放下,走到相宜身边:“姑娘,我陪你去。”
走到天心苑,开门的小丫头子见着相宜过来,有几分惊奇:“骆小姐,你难道不知道?表少爷与表小姐他们都搬去长宁侯府了。”
“什么?”相宜身子一晃,方嫂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姑娘,你当心些。”
“他们都搬去长宁侯府了?”相宜喃喃的重复了一句,那小丫头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是啊,骆小姐,他们今日一早就搬走啦,姑奶奶早些日子就说要走的呢,长宁侯府已经收拾好了。”
“哦。”相宜闷闷的应了一声,一只手按着胸口,用力的喘了一口气:“方嫂,咱们走。”
嘉懋走了,这肯定是容大奶奶不想让他与自己接触,才这么急急忙忙下了手,否则怎么会这般悄无声息?相宜站在天心苑门口,有些茫然,她来天心苑就是想来问问嘉懋,以后他们该怎么办,可是到了此处却见不着嘉懋,这让她心中顷刻间空落落的一片。
“姑娘,你也别难过了。”方嫂伴着相宜慢慢往雨花阁里走了去:“容大少爷虽然走了,可你还是有法子问到他的消息,比如说杨四小姐与杨五小姐,都可以替你去问问容大少爷,看他究竟准备怎么做?”
“怎么办?”相宜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还能叛逃出自己的家庭不成?”
虽然嘉懋跟她说过要出族,可相宜始终认为那是做不到的。容家有祖训,男子年四十无子方得纳妾,故此人丁并不是很兴旺,容老太爷有四个孙子,其中一个身子有怪病,到现在还不会说什么话,脑袋歪歪的倒在脖子上,也不能走路,不能算个正常人,故此容家只剩得三个孙子,嘉懋又是长孙,到时候长宁侯府肯定是要他来袭爵的,如何会让他出族?
且不说这些,嘉懋只不过现在是一头热的想要带着自己跑,等真正逃跑了以后,只怕一路上又会念着父亲母亲的好处,又会心中难受自己没有尽孝道——前世她与嘉懋私奔,乘船去杭州,才出京城没一日,她就能感觉到嘉懋对容大奶奶那种浓浓的忏悔之意,只是口里不好对她说出来罢了。
昨晚跟嘉懋私奔,其实真不是个好主意,相宜怅惘的叹了一口气。
“宜姐姐!”前边传来欢快的呼喊声,一抬头,便见着宝清与宝琳飞奔着朝她这边跑了过来,两人脸上红扑扑的一片,恰似搽了胭脂:“宜姐姐你今日可起得晚了!没赶上我姑母搬家,也没赶上我祖母送连翘进皇宫!”
相宜勉强笑了笑:“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却是睡死了。”
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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