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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青翠的绿竹在窗口摇曳着,在窗边的书案上投下一点点的绿影,窗台上的插着一束玉兰花,花瓣洁白,香远益清。

这样的夏日,除了四位阅卷大家之外也有人正在窗边的书案前练字。那盈盈而立的少女生就皓肤如玉,一双乌黑的眼眸仿若落了星子,顾盼之间,明光灼灼,无声胜有声。年纪尚小,已显出几分美人之仪。

沈采蘅就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卷书踱步走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道:“二姐姐,后日应该就是笔试成绩公布的日子了吧?”

沈采薇握着笔的手一动也不动,手腕极稳,慢悠悠的写下一个字。那手指纤长白皙犹如美玉雕成,在阳光下面几乎要如美玉一般莹然生辉,只听她漫不经心的应道:“是啊。”

沈采蘅见她这般不温不火的模样心里的火气不知不觉的也没了,只得小大人似的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寻了个绣墩坐下了,托着腮自个儿继续发愁。

沈采薇认真的看了看自己写的这幅字,颇感满意,于是搁下笔转头去看沈采蘅,“怎么了?”

沈采蘅嘟着嘴瞪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她丢开手上的书卷,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焦虑的道,“我昨晚都做噩梦了,梦见我没过笔试,被我娘狠揍了一顿。”

沈采薇闻言抿唇一笑,一双仿佛会说话的乌黑眸子静静的看着沈采蘅,带着几许促狭:“哦?这可算不上噩梦。”沈采蘅有时惹裴氏生气了,也是要叫打手板的,这算是家常便饭,压根够不上噩梦的标准。

沈采蘅脸一红,低下头,做出不在意的模样用脚尖画了个圈:“我还梦到自己被关到黑屋子里饿了三天。”她说起昨晚的噩梦,简直是有些后怕,情不自禁的加重声音强调道,“真的是太惨太惨了,连点心都没有......”

沈采薇‘扑哧’一声笑出来,直到沈采蘅面上羞恼,她才勉强收起笑容,安慰着开口道:“怕什么?今年考不上那就明年,明年考不上那就不上了。”她很认真的看着沈采蘅,“能进女学,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是,就算进不了女学,难道你就不学习了吗?”

沈采蘅听得有些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是二姐姐你喜欢读的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她嘟着嘴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又转口问道,“二姐姐,你也打算像是大姐姐一样,做一辈子学问吗?”

沈采蘩的亲事这些日子才从宋氏口中漏出一些端倪来。原来宋氏有意将沈采蘩嫁给娘家侄子宋习文,只是宋家离松江有些远,许多事还未定好,故而才没说什么。宋习文是沈大伯沈既明的学生,加上和沈采蘩颇有些知趣相得,日后必能夫妻恩爱。从家世上看,宋家亦是书香门第,最重才德,只有嫁到这样的人家,沈采蘩那样的性子才可得一辈子的清净,做一辈子的学问。

沈采薇想了想,摇摇头:“我没有大姐姐那样高的心气,并没有想要在上面做出什么成绩来。我读书、练字或是弹琴都是因为我喜欢。我这一辈子,只是想要自由自在的去做我喜欢的事。”她看着外边,心中思绪翻腾,知道自己这愿望怕是比沈采蘩的还要难上十倍。忽然想起前世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没有一种爱,没有一种情,可以在自由之上。

爱与自由,许多女子都会被迫或是自愿的选择前者,困居后院,甚至还有许多人连其一都不能得到。可是,沈采薇却希望能够遇上可以将这两者都给予她的人。或许这在古代会很艰难,但事在人为。她已然见过天地的广阔与美丽,又怎么能够愿意用布绑住眼睛不去看?

沈采薇心中思绪一掠而过,稍稍怔神,随即便低头打趣道,“或许,以后我还会去松江呢。”

沈采蘅面上梨涡浅浅,实在忍不住凑上去扯扯沈采薇的袖子:“二姐姐,你的志向还真大......”她笑声欢快,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哈哈,说不准以后还要叫你‘沈先生’呢。”

沈采薇佯怒道:“说不准以后我还做了松江女学的院长呢,到时候啊,你可别来求我......”

“谁要求你?就算你做了院长,我都早就结业了......”沈采蘅瞪了她一眼,随即又像是明白了沈采薇话中之意,红了红脸,不再理她。

古代女子大多早熟,沈采薇和沈采蘅如今都已十岁,即便是从来不太管事的裴氏都要抽空教她们一些家事,传授一些管家、看账和御下的法子。

毕竟,对于大部分的古代女子来说,相夫教子才是第一事业。

☆、第29章 入学考(三)

松江女学公布成绩的时候,柳家早早就派了人去看。

柳于蓝早上和老太太以及母亲请安,因她一贯嘴甜受宠,陪着说了好些话才按照惯例回房看书去了。一贯疼她的柳夫人和柳老夫人打趣道:“要我说啊,还是我们家的蓝姐儿最是刻苦,怪道几个女儿里面老爷最疼她。眼瞧着成绩都要出来了,还一点也不松懈。”

柳老太太眯着眼,点了点头:“她确是懂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课业上要是学得不好,才是叫人笑话。”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笑痕来,冷淡得毫无人气,“等上了女学,蓝姐儿的婚事就可以提起来了。女孩家的,模样好,有了才有了名,找起来人家也容易,还能帮衬着家里的兄弟。去年病了一场,已经耽搁了一年了。”

柳夫人深以为然,连忙点头称是。

柳于蓝自然是不知道柳老夫人和柳夫人的对话,可她却猜得到她们会说什么。她一出院子,面上的笑容就没了,只是沉着一张脸往自己那个院子走,身后跟着的丫头也都噤声跟着。

柳家人多,女儿也多,索性也就不分院子,几个女儿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柳夫人倒颇有些贤惠的名气,无论庶女嫡女皆是一样的教养,都请了先生来教琴棋书画,日日考校。只盼着把几个女儿好好的都嫁出去了,即能帮衬自己儿子又能捞个够本。

柳于蓝边上住着的便是柳于蓝的庶妹柳湘君,凑巧就撞见了。

柳湘君生的模样娇艳,笑起来便和朵花似的,见了她便笑道:“哎呦,七姐姐回来了啊?”她掩唇一笑,“我还以为你要在老太太哪儿等着成绩出来呢。刚刚还和香草说了,咱们七姐姐这回儿必能得个魁首回来,这运气便是大姐姐都及不上呢。”

柳于蓝拿眼轻飘飘的上下瞥了她一眼,就和没看见人似的,抬步径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可是即便关了房门,她还是听到了柳湘君在外边对着丫头指桑骂槐的叫骂声:“我刚刚不是叫你去给我摘花吗,怎么还站在这儿?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待你稍好一些,你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柳于蓝恨得咬牙却还是强自咽下气,坐在琴案前用力抚了抚琴,琴声幽幽响起,掩去了柳湘君的叫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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