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独自待在屋子里,便洗漱穿戴好出来,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坐了两个小时,写了份言辞谨慎,滴水不漏的报告,以搪塞克罗兹那群人的审查,接着,就坐在了这里。
之后到底该怎么办?
他隐约记得自己起了辞职的念头,却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
打开咖啡罐子,仰头喝了一口,又涩又苦,发热的液体通过食道进入胃部,也丝毫没有驱散那种令人从骨子里发寒的空虚。
他握着罐子,怔愣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好像被人抽出了灵魂中重要的一块,剩下的部分一开始看似凝聚,却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倾散,崩坏。
他原本究竟想做什么来着……
不是挣得点数,也不是变性,到底是什么……
一件很重要的事,规划已久,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
“桓修白,晚上好。”
一道不适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桓修白抬起头,看到张更不适时的脸。
是克罗兹,OBA抑制标记委员会的现任会长,他唯一的顶头上司。
“是你啊。”他把咖啡罐一放,双手撑在长凳上,放松地向后靠,同时眼睛瞥过去,“我还道是半夜加班工作的清洁工。”
克罗兹板式的脸表情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原状,“我们协会一向关爱员工,即便是清洁工,也没有半夜加班的道理。”
桓修白“呵”了声,一个字表示了讽刺。
克罗兹顺着话题,继续道:“对你也一样,桓主任。出于人文关怀的考量,和今后O性员工福利的发放,希望你好好解释一下你的标记来源。”
他薄又平的嘴唇像两条蠕虫,随着嘴巴张合,扭动着:“当然,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场误会。”
“不是误会。”桓修白干脆承认,“你想让我怎么解释,说吧。”
“我认为,你应该和我进一趟静闭室,撇除外人打扰,好好和协会交待这次任务的细枝末节,以保证你的名誉。”克罗兹的长手杖轻轻敲击地面。
桓修白差点笑出声,半真半假地看着他问:“克罗兹,是成日鬼混让你脑子被虫蛀空了吗?”
他反而淡定下来,一边趁热喝着咖啡,一边和会长周旋:“克罗兹,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私人的探究欲。你既然能大半夜急吼吼跑到这里找我,想必是已经去过我的房间和办公室了。至于为什么如此焦急……”
眼睛斜睨过去,语中带讽笑,“别是看到了排行榜,知道我骑在你头上,怕你会长大人的颜面尽失,想趁夜下手吧?”
克罗兹平淡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正要说话,桓修白摆摆手,随意道:“嗨呀,我开个玩笑,不要较真。总部谁不知道你兢兢业业,成日想方设法为群众着想,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说是不是,金泽?”
有人在逃生通道的拐角轻声一笑,也不在意被点名,直接走出来,懒懒说了句:“恭喜啊,桓主任。”
深蓝色的眼珠转向克罗兹,“别来无恙,会长大人。”
桓修白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一幕。金泽和克罗兹之间的仇恨度,根本不用说出来,互相抛过去一个眼神,都是要杀人抽骨的感觉。
当然同事之间,表面的和谐友爱还是要维护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