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请客吃饭,她第一件事要了解的也并不是这里的风景与历史,而是价位和交通。
活在阶级的上层,林鹤御所享受到的并非是外人所认为的那些奢靡与放纵,那是顾苓一直很向往,也一直在努力的“生活空间”。
房子、车子、餐厅的位置、一张床的大小……这些都是需要金钱和人脉累积起来的生活空间。
有了空间,人才能透过气来,才能活的更加舒适。
她不禁有些感慨。
托着腮,她望向林鹤御,沉沉的黑眸泯然不动,他面色如常地捏着酒杯。
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太过平常的东西。
但是对于顾苓来说,就很感动,也很让她珍稀。
她捏过面前那杯酒,忽然郑重地递到了林鹤御的面前。
“林总,我敬你。”
正儿八经,一脸严肃,那张才被他狠狠吻过的小嘴微微张着,好似万语千言。
十指干净,两只手腕上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孑然一身,但又好像背负着许多的使命,让林鹤御总觉得她活得过于谨慎。
但这也是她很可爱的地方。
林鹤御感知不到生活的重量,但是她可以,哪怕是一朵街边的小花儿,她似乎都能看出一点点的故事。
他懒懒地勾了勾唇,将那杯透明的玻璃杯“叮”的一声,碰了上去。
“敬我什么?”
她潋滟的眸子里照射出明艳的光来,话音认真,“敬未来,敬生活。”
感谢他所给她的耐心与包容,也感谢他在狭窄缝隙中向她伸出的那只手。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有条件,顾苓做好了回报他的准备。
用工作的成绩、用努力的态度、用真诚的内心。
林鹤御的笑意洋洋蔓延到了眼底。
他的指尖微微收紧,话音也沉淀了下去,“我们的未来,我们的生活。”
她用力点了点头,“这一杯,我先干了。”
好好的浪漫气氛,突然被她这么一句搞得有点像领导敬酒。
林鹤御摇了摇头,叁十岁的人生没期待过什么旖旎的爱情,但是他此时真的想让顾苓多看看爱情剧,不要每天只看他们公司的宣传计划和手册。
“喝慢点,一会儿晕了我可就把你带回家了。”
果然,顾苓那张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嘴卡在了一半。
她似乎是在确认似的,眨了眨眼。
林鹤御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顾苓的小脸委屈了一阵,只好把那杯酒又放下了,“那我拿饮料敬你。”
林鹤御给了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抬手招了一个服务员来。
“帮她这杯换成气泡酒,低度的。”
一旁的服务员却没吱声儿。
顾苓疑惑地向左边望去,也霎时有些懵逼。
江语儿的身上绑着一个白色的围裙,身上穿的是统一的制服套装。
浓妆艳抹的脸上少了些颜色,她的眼里似乎比以前更明亮了一些,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鹤御见顾苓干瞪着一边,便微微蹙了眉,抬眸看去。
话音沉沉,“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他冷厉的话音没有缓和,连语调都是完全命令的口气,还透着一丝不悦。
望着江语儿的眼神冷漠无情,又很质疑,似乎没有认出她,又似乎并不关心她是谁。
江语儿的大脑突然转了过来,她的眼眶里堆满了恨意和星星点点的水光。
语调里扬着不可置信和讥讽,“顾苓,这就是你所告诉我的好好生活?不依靠男人?我居然信了你的鬼话,真的想要重新开始。”
她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扔到了脚边。
语调越来越激烈,“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放弃陈锦冬了,我就说你怎么说搬就搬了,你这是找到摇钱树了是吧,顾苓,你他吗跟我,到底谁更贱一点?!”
话音很大,这在黑珍珠的餐厅已经可以投诉了,算是一个大的服务失误。
顾苓被她一顿话骂下来,脸都沉了几分,她望着一脸绝望又震惊的江语儿,这件事她居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经理已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服务生是新来的,我们马上处理。”
林鹤御听着江语儿乍听很委屈的一番话,其实这里面根本没有任何逻辑。
谁也没有资格去评判另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更何况别人有什么资格当他面说自己的女人贱?这未免有点太自以为是。
顾苓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江语儿,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很多不满和怒气,我们去旁边谈。”
经理有些乱,往林鹤御那看了一眼。
林鹤御只不动声色地看着顾苓,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顾苓转头跟林鹤御说道,“我等会儿回来,等我。”
他微微颔首,“有什么问题,找我。”
江语儿站在一边,就像是一个第叁者。
她望着一眼都没看向她的林鹤御,突然感觉这世界比她所认识的还要可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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