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头底下的就叫人歇息,这是什么人呢?阿眸陛下鄙夷了皇帝的漫不经心,这才也一同往这宫人看去。
自从皇帝龙颜大怒,当场打死了敢在自己面前狐媚,浓妆艳抹的蒋嫔身边大的宫女,这宫中就风声鹤唳,哪怕是心里存着雄心壮志的宫人都不敢花枝招展的了,此时这宫人低着头,十分老实敬畏地小声儿说道,“太后娘娘传话儿,请陛下往娘娘宫中一见。”
阿眸蹲坐在地上,看了看不说话围过来的元恕元德,含蓄地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一爪子抓在了皇帝的衣袍角上。
这待会儿,是气死太后的节奏呀!
“父皇?”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呢?前头那姓乾的小子刚勾搭了美人儿,后脚太后就寻皇帝有事儿?元恕已经摩拳擦掌,只要承恩公府有什么不妥,他非跟这一家子玩儿命不可,此时听了这话,又见皇帝微笑着抱起了怀着尾巴好生得意的胖猫仔儿往外头去,急忙与弟弟跟上,一同往太后的宫中将此事说分明。
太后的宫里头确实喜气洋洋。
乾家大爷是个很纨绔废材的人,因这个,当日太后想将大公主给了这小子,吓得大公主直哭,如今一出马就得到了人家姑娘的欢心,不管如此,太后总是满意的。
此时宫中不说欢声笑语,却也有许多宫人凑趣儿与太后道喜,连静贵人今日都喜气洋洋,不复平日的沉稳。
皇帝进来的时候,正见太后满面笑容地赏宫人东西,见都是些珠宝首饰,就知太后心中开心,不由挑了挑眉头。
“皇帝来了。”见皇帝进来,太后便含笑招手道,“哀家有事请皇帝做主。”
“母后只管吩咐。”皇帝笑呵呵地坐在了皇后的下首,见静贵人上前给自己请安,默默地掐了怀里的胖猫仔儿一把,掐得猫仔儿龇牙咧嘴,这有点儿狰狞的猫脸顿时将静贵人惊着了,恐叫这猫伤了自己,又见胖猫仔儿目露凶光,静贵人姣好的脸上生出了惧意,回头看了看太后,抿了抿嘴角便往后退去,不敢与皇帝更多亲近。
小肥肉疼得直抽抽的胖猫仔儿默默地记下了这深仇大恨,等着日后双倍奉还!
倒霉皇帝明明敢厉声呵斥,却非要掐它,不说是打击报复,阿眸陛下自己都不相信!
“前儿哀家与皇帝说,承恩公府与陕甘总督府的亲事……”
“这事儿,儿子知道。”太后的话叫皇帝劈口打断,见太后露出了疑惑,显然还不知道阿昙赐婚元恕之事,皇帝便含笑将桌上的茶盏拿着把玩起来,看着上头的雨过天晴的江南烟雨图案,脸色温煦地说道,“还是庆德与朕说了这好姻缘。”
他见胖猫仔儿用毛爪子将那茶盏推开,之后呸呸往里吐了两口口水,一旁的太后脸都青了,急忙咳了一声摁住胖猫仔儿的小脑袋继续道,“朕想着这姐妹俩也是有缘,一个给老大做郡王妃,一个入承恩公府?这日后都是姻亲,大家都好亲近不是?”
“姻亲?”太后见这无法无天的胖猫仔儿竟然敢往自己的茶杯里吐口水,眼睛都要喷火,听了这话,顿时一怔。
“朕与皇后,前儿相中了总督府的三姑娘,又有庆德的话,说是个极出众的姑娘,将老大交在她的手上,朕也放心。”见太后脸色一变,正要说话,皇帝便继续说道,“至于那府里的四姑娘,说是与承恩公府的小子一见钟情,虽不大规矩,然少年男女,这些都在所难免……”
“皇帝真爱说笑!”太后目光落在静贵人的身上,见她脸色发白地摇头,显然是不知这其中的蹊跷,心中就生出了不祥之感,只恨不能将承恩公抓到面前问个清楚,却不得不强笑开口道,“明明是三……”她承恩公府的长孙,怎么可能要一个庶女做正室!
“家传宝玉都在四姑娘的手里,怎么可能说笑!”元恕忍不住在一旁大声说道。
太后听到这个,顿时身子一歪!
“姑母!”静贵人没有想到这喜事竟然变成了噩耗,慌慌张张地扶住了无力歪在自己怀里的太后,只连声唤道,“您别动气。”
“既然有庆德与陕甘总督的体面在里头,儿子想着不给个名分总归不好,今日,就下旨赐婚?”皇帝其实与太后没有别的仇,只她连连在宫中前朝给自己添麻烦实在叫人厌烦,见太后霍然看着自己,皇帝带着十二分的温和恭敬,完全是一个孝顺儿子地笑道,“承恩公的喜事,就是朕的喜事!今日,朕就给承恩公府一个体面。承恩公府长孙已经有了前程,如今,朕给次孙于礼部留了差事,叫他去做事,也是儿子对母后的心了。”
这话宽容孝顺,充满了善意,却叫太后闭了闭眼,猛地咳嗽了起来。
承恩公府的次孙是个庶子,生母死在主母的手里,正是仇深似海,平日里甚至都不在家中居住,如今封了官,只怕承恩公府不宁了!
况,提庆德长公主与陕甘总督的体面,是立逼着承恩公府认下这个庶女做媳妇儿?
“你,你!”太后的手颤巍巍地向着皇帝指去,也不知是不是要与皇帝分个你死我活。
“母后的心,儿子都懂。”皇帝温声道,“长孙联姻陕甘总督府,第五孙联姻平阳公府,还有隔房的那个出息孩子,不是要与金陵世家的姑娘联姻?您这一番心意,儿子都懂。”
承恩公府连番动作,真当皇帝傻瓜呢?!他倒是要看看,这后头的高贵人家,会不会能受得住闺女在承恩公府中叫个庶女压在头上!
太后目光一凛,已经说不出话来,双手颤抖地看着皇帝。
“你……”
“母后瞧着仿佛辛苦,儿子就不叨扰了。”皇帝指了指一侧的宫人,无视了脸色煞白的静贵人,脸色淡淡地说道,“日后,好好儿服侍母后,也莫要叫母后听见这外头什么风言风语。叫朕知道这宫里有人说什么皇后嫉妒残害宫嫔,不敬太后的话……”他笑了笑,目光冰凉地说道,“叫太后跟着忧心,八十廷杖,受得住的,才叫朕佩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