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易倩坐进车后座,一副累摊的模样,她刚从一场极其形式化的所谓家宴宴席出来,虽然是以他的女秘书身份出席,不过亲戚族人都心知肚明她是他的“二奶”,传播如此之快,当然是多亏正房的推波助澜和哭天喊地。
“你演技也太烂了,虽然跟你说维持原样就好,乔香那智商不会起疑,可你姐姐眼睛太毒了,我还等着她亲自来找我呢。”她探过头来,注意到他的表情,“哇,你又这副恐怖的模样,我不是说你怎样不行啦。你明明还死性子的对乔香抱有希望,不是吗?”
“恕我直言,都这么久了,你确定你真的爱她?”
“你那是什么爱?叫什么爱?”
“……先生,人撞到墙是会喊疼,然后扭头往别处走的。”
易倩笑容盈盈的试着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不如对我产生一下兴趣?”
他不记得他有没有回复这件事,后来工作变故多,家里闲杂事项也没怎么打理,等他终于得空休息,面对的又是乔香歇斯底里的哭诉。
其实摘下婚戒时,他死了一半心,剩下的心思只是为顾全大局,姐姐和母亲那头虎视眈眈,牵着乔香这条线要绊倒他。
他也得牵着乔香这条线,给她们打定心针,姐姐公司那边势力挺足,“眼睛”也很难派进去,要扳倒得一次性干净俐落。
维持原样。
维持原样。
维持原样。
想是这么想,却偏是下意识克制起来,他无法吐露出口的情感,在现实面前被蹂躏得七零八落。
他也许又得去看医生,他这一份情感根本说不上是爱意,只是一腔作势的偏执:不这样做他没有办法正常,不这样做他没有办法理智。
他最近连清洁都难受了,他反复的、用力的清洗着自己的双手,强迫性的无数次重复步骤,还是洗不干净,仍然洗不干净。
再这样下去旧疾也复发了,他没法看着别人的眼睛,和别人对视加剧了他的不安。
医生给他的建议是转移注意力,尽量控制偏执行为。
他拆了给他开的药,吃下去也没有感觉好受多少,然后他想起了易倩的建议。
彼时那会,易倩家里有事赶回去了,他打的电话,也没寒喧,就一句:“采纳了。”
易倩真是个过于聪明的漂亮女人,她在那头哈哈大笑,“现在才想来试试移情别恋?我以为你会更打算采纳——让你买只猫儿陪你孤独终老的建议。”
“……”
“当然可以啦。要从什么开始呢,肉体关系吧!”
“……”
“别沉默得这么恐怖啊,男人就是放肆自己才容易移情别恋的吧?”她好像想起什么,语气流露出一丝犹豫:“不过我最近家里有些事,很快就处理好了。等我再来找你时,就是……”
易倩那边的声音突兀地轻细了下去,他听到那边有人喊着姐姐。
“一切准备就绪。”
她说。
不过她再次找上门的时机可真不怎么好,他记得那一天他挺烦的,暗线任务线索断了,姐姐那头又开始蹦哒,手都要伸长到他的工作范围了。
乔香打来电话,钱不够花了,再不赶紧汇款她就登不上榜首了,她在给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砸金,力图推他上顶流。
他被烦得心绪混乱。
然后潘管家谦逊缓慢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少爷,易小姐来了。”
她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他搁下钢笔,烦躁感腾然而至,想了想要不要撤回前言。
——结果门就开了。
看来潘管家最近上年纪了,耳朵愈来愈不灵光。
……他是真的还没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