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大长公主殿下质问你,是否司马诚已死!”
“胡言乱语!天子好好的,只是偶感风寒,在宫中休养,故而才特地派老夫来说服你!”高延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说实话,明明心里慌得不行,表面却要做出更加壮烈的姿态来:“若大长公主不听从陛下命令,那便是逆贼!即便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守住内城,保护皇帝和大靖百姓!”
北门四军望着被十五万军队彻底包围住的内城,想想自己现在才一万多人,不由得心里都很发慌。可是他们也清楚现在没有反悔的机会,自己已经站在和司马妧对立的阵营,若不和谈,那便只有打。
打仗会死人,但是……如果像南衙那样,擅自开城门呢?
会不会得以饶命?
北门中有人如此悄悄想着,却碍于军令不敢动手,毕竟自己的长官都恶狠狠盯着他们,生怕又来一批像南衙十六卫那般的反水者。
“高延不会降的,是不是?陈先生?”司马妧侧头,询问刚刚从城下赶来的陈庭,他看起来竟没有任何狼狈之处,明明经历过混战,倒还比顾乐飞干净。
“不会,”陈庭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知道你入城后查明真相的话,高家会有什么后果。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高延如今别无选择,他就算拿全镐京的百万人陪葬,也必定要把你拖死在这里。”
顿了顿,陈庭又道:“不过局势没有那么糟糕,林大将军刚刚告诉我,南衙还有约莫三千人留在镐京之中,若我们和他们里应外合,或许……”
“陈先生,”司马妧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纠正道,“守镐京的军队不是一万余人,而是百万。”
真正到了危急时刻,镐京城内的男女老幼、病残妇孺,皆可为兵,皆可上阵。
到那时候,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狗急跳墙,把人逼急了,什么狠事都做得出来。为何历史上的攻城战每每艰难无比,惨烈非常,就是因为城中军民上下一心,集体作战,威力无穷。
想明白这一点的陈庭愣了愣,却依然感到十分不甘:“殿下难道想要退却?都到了这个地步,殿下怎还如此仁慈?司马诚如今不死也重伤,正是殿下即位的好时机,我们可以散布谣言,让城中民心动荡,趁机攻城!错过了这次,让高延站稳脚跟,事情就难办了!”
司马妧摇了摇头:“没有用的,若我们真的攻起内城来,镐京人不会在乎皇帝死没死,他们在乎的是城破后自己的家当、自己的命。”
陈庭着急起来,连声音都嘶哑了:“殿下!你要想明白!”他以为大长公主选择了他的那份檄文,声讨司马诚得位不正,便是已经下定夺位的决心,怎么到了如今,她竟然还犹豫不决?
“陈先生误会了,”司马妧又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一定要做皇帝的执念。司马妧做事,向来喜欢选择最省力的方法,当时选择那份檄文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说着,她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再次传话。
“高延,殿下问你,你是不是代表司马诚前来,可替司马诚决断!”
她想干什么?高延警惕慎重地回答:“是,不过只限今晚。”
“那么,高延需得听着,想要殿下退兵,必须答应两个条件!”
有戏?看来司马妧那女人也怕了?高延转了转眼珠:“说!”
“第一,司马诚退位,命皇长子即位!”
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司马妧的这个条件,不是正中他的下怀,是他最想要的么?
“殿下!”陈庭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怒道:“你疯了么!”
“陈庭,急什么,”顾乐飞拉了他一把,觉得他的情绪很是不对,厉声警告,“还有第二个条件,听完再急不迟!”
他朝司马妧微微一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帮……咳咳咳。”
该死,风寒还没好。
“这里风大,你和皇叔,还有陈先生先下去避避吧。”司马妧想了想,又命部将把披风拿来给他披上。
顾乐飞不由得勾了勾唇:“好。”
他本就不想让司马妧当什么女皇,甚至他已经预感到了司马妧的下一个条件是什么,故而才会比陈庭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