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妈妈向女士每晚的爱心通讯到了。
向晚手忙脚乱接通,向女士的全息投影投到她面前。向女士坐在家里巨大的
书房里,背景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柜,她刚接通通讯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因向晚
这狼狈的样子皱起了眉。
“晚晚,颜料怎么撒到了身上?”
“抱歉妈妈,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向女士仔细一看向晚衣服上的颜料,笑了起来,“好鲜艳的颜色,你以前最
爱用黑白灰,每一幅画作都克制又冷静,你也应当用这些明媚的颜料,这才适合你
的年纪。”
从小被冠以天才少女的向晚衣着和妆容都偏成熟,可其实她的年龄还没超过
二十。只有在夜晚穿上家居服,卸了妆以后,才会显露出她的柔软与稚嫩。
向晚擦拭衣角的指尖一顿,她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缤纷的蝴蝶,它们在
里面横冲直撞,几乎要冲到我的胃里。”
“为什么?”
“我今天下午,在画展上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很美,但如果只是美而已,
我不会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她,她……”
“当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时,时间似乎停止了。”她说。
向女士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儿,良久,才说:“可是当
你走到那个人身边时,会发现时间过得飞快,你奔跑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它流逝的
速度。”
“是的。”向晚说。
是的。
她在心底重复。
她想起了谢期观看画作的侧脸,想起她微凉的指尖擦过自己的手背,一触即
逝却带来电流般的刺激和难以抑制的心悸。
这是画者的悲哀,向晚想道。
作为画者,我们总会燃烧生命般去热爱那些美丽的事物。
而一切风景里,那个人却与众不同。
向晚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一可爱如我点点沦陷的声音,滑向泥泞,滑向深渊。
在一切的理智与思考褪去后,占据她大脑的不再是性冷淡的黑白灰三色,仿
佛一根针狠狠地扎进她的脑垂体,多巴胺疯狂分泌,她的脑海,她的心底,她的眼
前,是光影流丽的莫奈睡莲,是充满生机的梵高向日葵。
爱情之花大朵大朵绽放,开满了向晚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