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变故
陈阮在医院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被送入病房,他额外请了一个护工阿姨,暂时在医院里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嵇相宇走下住院部台阶,外面车流喧嚣声逐渐响起,天空的鱼肚白已完全翻了过去,太阳悬挂在远方的青山上,熠熠生辉。
医院周边的餐铺开始了一天的营生。天还尚早,但已有排队买饭的人。嵇相宇在众目睽睽之下踱步进入一家包子粥铺,潦草地点了碗皮蛋瘦肉稀饭,就结束了早饭。
粥铺的老板娘貌似很喜欢这个突然来访的年轻男人,她还额外在他粥里送了一个卤蛋,最后不巧被老板发现,他的丈夫睨了男人一眼,不满地在背后吐槽了几下。
“送送送!生意就是这么被你做亏的。”老板压抑住声音,在妻子耳旁说道。
老板娘也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下,冷哼道:“你还说我哩,死男人。内科那小柳护士每次到我们店吃饭,你不也多给了几个包子,被我逮着,不止一次了。”
老板突然噤了声,面色尴尬而难堪,他摆了摆手,不再跟自己老婆纠缠这个话题。
嵇相宇像一座雕塑站在结账台面前,对夫妻俩背后的言语闻所未闻。他看着前面贴在棱柱上的菜单失了神,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直到老板娘唤了好几声,才听见。
“小伙子,嘿,小伙子。你早饭就吃这么点吗,你脸色很不好,都有点瘦脱型了。我们家的素包子很好吃,香菇荠菜馅儿的,要不来几个。”
他愣了好半天,才淡淡笑着回应她。
“那就再来两个吧,谢谢。”
塑料袋裹着香喷喷的小包子,递送到了嵇相宇的手上。他轻轻把袋口扎紧,没有吃,就离开了餐铺。
在回住院部的路上,他又买了一软袋子温热的鲜牛奶,要了一个大袋子,跟包子一起放了进去。之后,他途径一家烟酒店,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才进门向老板买了一包烟。
嵇相宇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大楼草堆旁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他望着远处发呆,烟灰烫到了裤子上,有短暂的刺痛,他才发觉。
他一向是个自律克己的男人,很少抽烟,没有依赖,更别说上瘾。就连应酬的时候也找理由回绝,因为不喜欢那种味道,也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喜欢,一年抽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他在这个清晨一下子抽了5根。
尼古丁入肺,竟在此刻带来了巨大的欢畅感,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也许是在某种情绪中待太久了。
手上的餐食快凉了,嵇相宇拍了拍裤子上残留的烟灰,就准备上去。
他的脚步突然被一道愉悦而洪亮的男声叫住,那个人就在楼梯上面,貌似刚刚从住院部出来,他看见嵇相宇,很快跑到他身边。
“哟,我没看错吧,嵇相宇!”男人的眼睛变得很圆,嘴角因喜悦牵扯出大而夸张的弧度。
嵇相宇停下脚步,微眯起眼打量男人。刚想打招呼最后却没能出口,他不太记得他是谁了。
“是我!吴哲成!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高中毕业后咱们有10年没见了吧,我以为你会留在美国的。”吴哲成笑嘻嘻。
他还是有点记忆的。
这个叫吴哲成的男人是他的前前桌,高中时带着厚厚的框架眼镜,瘦弱而矮小,平时很活跃爱说话,但印象也仅限于此了。
嵇相宇笑了一下,那笑容十分勉强,都不能算是个合格的客套寒暄。他不喜欢叙旧聊天,对别人的生活没有兴趣了解,此刻更没什么心情,打算随便说几句,就草草了结。
“你好,我记得你,吴哲成。你怎么在这里?”他说。
吴哲成似乎很惊讶,又带点喜悦,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