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鹤立时口称“臣死罪”,一撩衣袍又跪了下去。心中却按捺不住对陈昭的鄙夷,若不和谈,这帝位你都不知道能坐几天。到时候还不是宗庙受辱,照样愧对先祖。
“何况徐徐图之,卿有何法可图之?”陈昭走下来,在王全鹤面前站定,冷眼看着他,似乎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如今李濂重兵围城。莫非卿以为,他会为了一个王位而退?”
看到王全鹤面色讪讪,陈昭没由来的觉得愉悦。“诸卿谁还有退敌之法,都赶紧说出来吧。”
一时间鸦雀无声,良久,有一道声音响起,“请陛下迁都暂避。”陈昭凝神一看,发现是站在边上的门下侍郎。
“卿以为,迁去哪里为宜?或者换种说法,除却京畿附近,哪里还称得上是我大周的天下?” 陈昭冲他浅笑,“还有,卿想让朕如何出这京城?”
从灵帝末年,边疆各道节度使便开始拥兵自重,渐成割据之势。到了他即位的时候,天子实际控制的区域只剩下京畿周围和关内、河南、河东等不多的几道而已。李濂此番先平北疆甸服,再扫藩镇,后发重兵取京城,他早已如瓮中之鳖般避无可避。
“既然诸位都不说话了,朕这里倒是还有一个法子。”陈昭一拂袖转身,直面群臣,“不如诸卿就安心待在家中,到国破之时,同朕一道殉国如何?”
群臣闻言大惊,有人抬头惊愕的看着他,有人自顾自的低头沉思,更多的人再交头接耳。历来只有皇室宗亲殉国的,他们这些臣子大多是接着做官,最多官职降些,毕竟哪朝哪代都得有人干活不是。当然也有些忠臣良将会以身相殉,可人数之少,尽翻史书也找不到几人。可陛下如今的意思确实如果城破便让他们一道去死?
“陛下三思……”
“陛下不可……”
“……”
陈昭挑眉看着面前的群臣再度跪下去,嘴角上弯,低声冷笑,但立时面色又和煦如三月春风,“朕与诸卿说笑的。诸卿回吧,若是还能想出退敌之策再行商议。”
下面的人如蒙大赦,纷纷离去。
陈昭看着他们一个个远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将御案上的茶盏狠狠地抛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四分五裂。殿中宫人闻此响动纷纷下拜。
“如此臣僚,大周如何不亡?”
“今日入殿之臣皆可杀。”
刚出宫门,王全鹤看四下无人,便将他的连襟左监门卫大将军方直回拽到自己的马车旁,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方直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全鹤,“王相,这可是通……”
王全鹤瞪了他一眼,“小点声,你想死不成!”
“可是……这……这被发现了就是族诛啊。”方直回嗫嚅着,一双眼睛向四周乱瞟,手也止不住的在抖。
“你怎么不说这是从龙之功,可荫妻蔽子?成王此番,志在必得。这长安城也守不了多久了!与其等他攻进来,不如我们先助他一把。”王全鹤冷声说,“难不成你真的想死在陛下手上?”
“陛下方才不都说了是说笑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就是个疯子,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王全鹤口中已经舎了尊谓,看着他,“你明早去做,保准明晚就能变天。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方直回支吾着,王全鹤在一旁劝着,半晌后他总算是点头了。两人分别之前王全鹤还小心叮嘱他千万要将事情办好。
陈昭还站在武德殿中,看着殿外厚厚的积雪和天上浓重的云,不知何时又有细盐般的雪粒从天上直坠下来,雪粒越来越大,也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