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男人问,一边接过孩子轻轻地摇着哄着。
任原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干站着。
男人看了看任原,身上的衣服见秦楚穿过,呵呵的笑着:“你是秦楚的朋友吧?我明早要带着媳妇跟孩子回我媳妇娘家一段时间,秦楚回来你跟他说这些天就别去看店了,抓抓学习,等我们回来给他打电话。”
“对了,家了还剩了这些菜和肉都给他拿过来了,不然也要坏的,还有刚买的排骨和水果,你俩晚上倒腾着把排骨炖了,简单的很,网上翻翻就有做法。你多劝他自己在家做点吃,别老吃泡面和外卖,大小伙儿的正长身体呢,成天个吃那些哪能行。”
任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行我们也不坐了,等会儿还要回去再收拾收拾。”
“这个给你。”
男人递上一把钥匙,自然的让任原有些怀疑。
“秦楚这孩子老是忘带,换了好几次锁,就干脆搁我那儿放了把备用的,你先替他收着吧,省的忘了又去换锁。”
两人说着就往外走,末了,那个男人又折回来,任原正准备关门。
男人站在门口,打量着任原身上的衣服,顿了会儿说:“我还是头一回见秦楚带朋友来家,那孩子一个人都住这儿两年多了,平时空闲都在便利店帮忙,周末节假日也没说出去跟朋友玩……”
男人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任原。”
“哦~”男人的尾音拖得很长,然而并没有说出个什么。
“老高~”女人在外面叫着。
“嗯,那我们先走了。”男人摆摆手,下楼。
任原关了门,看了看餐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子都装的满满的。去阳台摸了摸衣服,已经晾干了,换下身上的衣服洗好凉起来,换鞋出门。
任原并不想回家,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脚上穿的还是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忘记换的拖鞋。
任原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家走,他似乎能想象到任浮生现在也不过是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忙工作,甚至晚上还会继续加班,忙到半夜回家,随便的塞两口吃的就在沙发上睡着。
任原心里有点苦,还有些涩,眼睛又发起酸来。
有时候真是觉得能认识惠子阿姨真是太好了,让他和任浮生不太像正常人的生活有了丝民间烟火的意味儿。
惠子阿姨是任浮生带着他刚在这个城市定居下来的时候认识的,说是任浮生的死党,从初中那会儿玩到大,后来各奔东西的读大学到工作,惠子嫁个工作稳定的男人就在这个城市定居了,对任浮生很照顾的样子,前些年生下了个小男孩,才从任浮生身上移开一些关注,专心于自己的家庭和小孩。
任浮生掏出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想到惠子阿姨昨天打了不下二十多个电话,而任浮生的竟然一个都没有,任原不是不气,只是弄不懂自己气什么,又撒不掉,堵得有些难受。
走了好久好久,路灯早都亮了,任原才走到小区。
抬头看去,阳台难得亮着灯,任原在楼底下踟蹰了许久,恰巧遇见出来扔垃圾的任浮生。
“任原。”
任浮生的声音还是无波无澜。
任原僵站着。
“不上去吗?学校那边惠子去跟你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任浮生丢了垃圾,拍拍手从任原身边走过。
任原僵在原地,心里有些委屈,又不好发作。
连请假这样的事情都是惠子阿姨去的,任浮生你究竟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从昨天到今天全心的关注过我?
可是抬头的时候,任浮生已经进了单元门,任原一咬牙跟了上去。
任原跟着进了门,翻出以前用的双肩包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书桌的抽屉里拿了□□。那张□□是任浮生很早前就给他办的,每年都给他存一笔进去。他平时有额外的零花钱,所以从未动过这张卡,如今竟然要派上这样的用场,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收拾好了东西,任原也不出声,默默走到门口换鞋。
“要去哪?”
任原不答,拉开门往外走。
“出去一段时间也好,时间要是不够,我再叫惠子帮你请假。”
任原一时气结,砰的甩上门下楼。
任浮生就是这样,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都高三生了,升学的压力对她来说好像完全没什么事,虽然真的旷两个星期的课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但她这哪有当妈的样子!果然不是亲妈!
任原背着双肩包站在楼下,然而跟任浮生形影不离生活了十八年的他并不知道要去哪里。
☆、第四章
第四章
秦楚拎着食物回到家的时候,除了桌子上堆满的食品和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沙发上叠的整齐的被子,连个字条都没有,有那么一丁丁的失落感。
然而看到鞋柜上放着的钥匙就明白了,高哥一家最近一段时间不在,食品定然也是嫂子给备的。连便利店也不用去了,一瞬间秦楚又感到了莫大的空虚,大把的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打发。
脑袋昏昏涨涨的,秦楚倚着沙发坐在地上,拉开茶几的抽屉,拿了打火机,点了支烟。烟还是因为高百伯偶尔来备的。
或许因为感冒的原因,抽烟并不舒服,秦楚猛抽了一口,不住的咳嗽起来,索性灭了烟,冷水洗了把脸,在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出门。
一入秋,天就黑的越来越快,这一节路的路灯都很昏暗,秦楚自行车骑得很慢,沿着路边,走了一条又一条路,他空闲的时候基本都是这样打发时间,这个城市的路况他现在已经很熟很熟了。
风吹到脸上凉凉的,很舒服,似乎昏涨的脑袋也好受些了。
秦楚晃着晃着就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今夜这里很不同,很多辆摩托车还有人,扎堆聚着,凉风习习的秋夜里,妆容或精致或浓厚的女性们还穿着背心热裤,虚虚的搭个短款小皮衣在秋风里发抖。
秦楚浑不在意的骑着车子从人群中穿过去。
“嗨~小哥。”
“小哥你别走呀。”一个女人叫着。
秦楚不理会。
“小哥你赶时间呀?我们缺个人要不要来玩?”女人继续在身后喊。
“叫毛啊!一看就是不会玩的,妈的不是说好的吗,杨子干啥呢,打电话叫!”
秦楚骑着自行车拐了一个很大的弯,停在一群人跟前:“叫我?”
“艾玛好帅!”那个女人眼里明显闪过名为惊艳的光彩。
“小哥玩赛车不?我们缺个人。”
秦楚看向那个说话的女人,黑背心,一条灰色的棉质运动裤,挑染的头发在路灯下泛着紫,齐肩,中分,妆算是这一圈人里头精致的。
女人旁边的寸板头男人,不屑的打量着秦楚。
“好呀。”
秦楚把自行车停在路边。
“嘁。”
对于秦楚那随意的态度,那男人撇嘴招呼其他的人。
“我试下车。”秦楚随便跨上身边的一辆摩托车,常速的骑了一段又返回来,大家已经在同一条线上等着了,每人后座带了一个人,基本都是女人。
“安琦你不过来?”寸板头有些生气。
“我跟新来的小哥一辆,他不知道路。”那个灰色运动裤的女生很自然的坐在秦楚身后,扣好安全帽。
“今天我们换个玩法,目标地冰点酒吧,最后到的买单,可不只是酒水哦。”寸板头边上的青年说。
“喂喂,今天没有头彩?”
“你那技术祈祷自己不跑最后就好咯。”
众人一阵起哄。
秦楚正在扣安全帽,那个叫安琦的女人上下摸了摸秦楚的腰。
“好细。”
秦楚有一点怕痒的,他略动了动,语气就不耐起来:“坐好。”
那个板寸头号令一发。
众人如离弦之箭,奔着路笔直的前行。
秦楚的速度很快,拐弯也不减速,安琦坐在后面有些心惊,不自觉的就抱的更紧些。
有好几处险些要超过板寸头,安琦明显感觉到秦楚微微减速放水,心里更是惊诧,寸板头一行人的水平她心里还是有底的,加上从小跟着父亲也算见识不少,难不成路上随便拉个人都就是隐藏民间的高手,这运气都能去买张彩票了。
风驰电掣。
寸板头比秦楚提前不到三秒到达。
停好车,寸板头有些意外,又打量了一番秦楚,心中也有有些赞叹刚才那个弯道都能追的那么死。然而无话,只是搂着车后带着的那个女人先进去。
秦楚摘了安全帽,脸红的有些厉害,大口的喘着气,脑袋更昏沉了。
女人问:“你怎么了?脸很红。”
秦楚摇摇头。
“刚才好几次……你故意放水的吧。”
安琦说的是肯定句,秦楚没答声,就像是没有听见。
“算了,要跟我们去喝酒吗?”安琦问。
“去呀,有人请为什么不去。”秦楚推门往里走。
震耳欲聋的音乐吵得秦楚皱着眉,一脸不悦的在板寸头对面的沙发角上坐了,仰靠着。
陆陆续续的进来人,包厢也吵闹起来,秦楚睁开眼就看见安琦递酒过来,接过,仰头尽了。
“哟~小兄弟还挺给力啊。”旁边人嚷着,明显要看笑话,一瓶瓶的开了盖子递过来。
秦楚也不记得喝了多少,就是晕的厉害,头很疼,胃里也抗议的翻起来。
“我去洗手间。”嘈杂的包厢里谁也没注意听秦楚这句话。
秦楚站起来有些晃,顿了顿才开门出去,包厢的位置离洗手间有点远,秦楚扶着墙又站了一会儿,觉得腿像灌了铅似得重,胳膊也不想抬,脖子支着脑袋也感觉很累。
安琦放下酒开门出来,走廊里只有一个拎着一打啤酒的服务生送往斜对面的包厢里。拐角的服务生以为安琦要说什么,向这边走来。安琦退回去,顺手关了门。
☆、第五章
第五章
任原在附近找了一家普通的酒店,开了房,没有看电视,没有上网,什么也没做,客房里很安静,走廊里也很安静,背着街,连窗外都是安静的。
任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手机显示充电百分之五十,拔了充电器,锁了门装着房卡出去。
任原也没有想好去哪,临出门的时候听见两个服务员抱怨还不快点下班说等下要去酒吧有乐队演出。
任浮生以前教导任原不要喝酒,不要去不太符合年龄的场所,如果想去也要经过允许,由她带着他去,然而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去哪里,也从来没有私自去过。
不如去一次好了。
任原出门打了个车,跟师傅说去附近大一点的酒吧。
晚上车不多,出租车师傅开的很快,停在一家叫冰点的门口。
任原付了车钱,走到门口一推,就被里面的声音吵得险些松了推门的手,皱着眉往里走。一边是个不大的舞台,一个刘海很长女人拎着吉他上台,低着头拨弄了一会儿吉他,轻轻地开口,嗓音还挺好听。
任原在舞台侧边的吧台坐下,服务生好一会儿才过来招呼。
“帅哥一个人?”小豹纹裹胸的女人抽着烟在旁边坐下。
任原经历过很多搭讪,大多是学校或者大街上碰见的,告白或者要个联系方式,大多是偏腼腆型的,直白点也就那么回事。按照非惯例,任原选择了无视。
“帅哥不请我喝一杯啊?”
服务员走过来询问点什么,女人直接就要了双份,任原也没有拒绝,因为不熟悉这样的场所,他刚还在想要个酒水单看看喝什么,有人帮着决定了也好,那一杯就算答谢吧。
任原喝的很慢,女人在旁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也不管任原搭不搭理。任原的酒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觉得有点晕,女人已经喝了第三杯,约是之前也没少喝,手搭在任原肩膀上,凑得很近,眼神儿有点发直,酒气熏人,还没说什么,哇的吐了。
任原的眉头纠在一起,忙推开了女人,女人扶着吧台蹲到地上哇哇的吐了起来,服务生递给任原几张抽纸,顺便指明了洗手间的方向。
任原皱着眉擦了擦,一脸恼火的起身。
舞台上又换了一支男性乐队,很吵,一句词也听不清。任原皱着眉拐个弯就看见了洗手间的标示,推门进去,画面太冲击,任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黑头发的人坐在洗手台子上,耷拉着脑袋,手臂软塌塌的似是推面前的人。从镜子看见那个壮汉神色有些兴奋,一只手抓着黑发人的肩,一只手在两人中间。
任原犹豫着,又实在不能忍受外套上的污秽,还是走向水池边,在水下冲洗衣服。
壮汉:“宝贝儿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那急切又隐忍的语气,任原皱着眉,专心的洗衣服,余光瞟过去,那个壮汉的手在……在摸黑发人的裆/部!!!这是?明白过来的任原忽然像吃了苍蝇般恶心起那个壮汉来。
“别碰我,别碰我!”黑发人又推了推,也不是是没有力气还是欲拒还迎。
“忍一会儿宝贝儿。”
“我说你他妈的滚!别碰我!”像是使了多大力气,黑发人向后仰去,脸色红的很不正常,眼睛半眯着,任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然而壮汉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瞪了瞪任原满脸的不耐烦。
任原也待不下去了,扯了几张擦手纸,拎着湿衣服出来,一边擦,还是觉得那张脸在哪见过的样子。
走到半道儿,任原又折回来,开门,黑发人外套掉在腰间,棉质的黑色半袖被拉得露着半个肩膀,壮汉就脸趴在那半个□□的肩膀颈项间啃咬。
黑发人还在说着别碰我,然而并没什么鸟用。
或许是感觉到门口有人,壮汉转头对着任原张口就要开骂。
“任原。”
这一声听起来如娇似媚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怔住。
“任原,带我走。”
像看见了救命草,黑发人依旧软哒哒的伸着手。
任原终于想起了这张脸是谁,昨天还落水呢,今天就落在别人的怀抱里了,也是能折腾。
壮汉有点防备的看了看任原,一副你丫来啊的架势。
任原抬脚想走,他并不想理会这档子事儿。
“任原你他妈的要见死不救嘛,老子贞操都不保了啊,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人。”
然而任原没有走,并不是因为秦楚的话,而是因为壮汉挥过来拳头。任原从来不怕什么,也不会逃避,任浮生也从小叫他学一些拳脚,所以打架也不在话下。
任原避的很轻巧,壮汉一拳没打中,另一拳又挥了过来,任原稳稳地接住,两人在力量上一番僵持。
“我要带他走。”
“妈的老子难得看上这么好一货色的,你说带走就带走?”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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