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儿,你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娘,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吃饭,没有肉,馍馍也行,没有馍馍,有饼也可以啊。”
“快过年了,等你爹回来,这馍馍与肉都会有了。”
“我才不相信爹的话,我和其他小伙伴一块玩,我说我们家吃的是窝头,他们都不相信,他们说你爹是大队长,连馍馍都吃不上,谁信呢。这是原话,娘。”
秀娘哀叹了一声,她轻抚了峰儿乌黑的头发,儿子的头发很坚硬像一根根黑针挺立着。秀娘站了起来,她说带他要点饭吃。峰儿说怎么要法,娘说跟着她走就可以了。峰儿果然跟在娘的身后了,很快,他们到了东院的丁大娘家。说是丁大娘,实际上她与秀娘年龄相仿,大队长张作友认为凡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他都应该尊称他们,秀娘曾经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好些。秀娘问那些好些,大队长也没有说出了原因。时间一长,秀娘却发现这一摆低,竟然吃了不少亏了。人家样样都居高临下,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中午已过,丁大娘正在缝补衣服,他与秀娘一般针线不离手。丁大爷也在矿上上班,所以他们家整日里都有白面馍馍。峰儿平时都能闻到这股香味,不多时的肉味,他能在十里之外嗅到,何况是一墙之隔。秀娘与丁大娘坐下来便寒暄起来了,丁大娘说起大队长的好来,说的时候自然要骂那些村里与大队长作对的“造反派”来。
“秀娘,你听说了吗,‘特殊时期’结束了,你看,孙发明他们也不闹了。”
“我也听秀爹说了,但是似乎结束与不结束,我们也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嗯,穷的依然吃不上饭,这该是如何好,秀爹去下井是对的,他当大队长的十年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水渠修完了,明天一开春,放水浇地,又是一个好收成,当初修水渠的时候,他们是何等阻挠,甚至要枪毙了大队长不可,大队长还是跟果断,做的好啊。”
“那时候,可苦了我们娘几个,像几个乞丐一样各家各户讨点吃的。想起来都心酸,这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秀爹像大哥一样也去下井去了,不都是为了过上年吧。”
“大叔婶子那边应该能接济点吧?”
“不行的,秀爹不让去,公爹身体不好,受了工伤,矿上只照顾点生活费,这不婆婆将秀接过去了。”
峰的肚子咕咕咕叫了,他不停埋怨娘,眼睛不知道剜了多少次娘了。他的这些举动当然逃不了丁大娘的法眼了,她笑着走到饭橱旁,从里面端出一个盘子,里面是两个馍馍,馍馍下是零星的土豆丝。
“不了,嫂子,峰儿已经吃完了。”秀娘想推辞,实际上她心里最明白,想靠人家的一点施舍,但是面子上又挂不住。她还是屈服了,脸庞红了一大片。
“骗不了我的,峰儿,来,这两个白面馍馍都是你的,你大爷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带来,说不定,你大爷还带块猪头肉呢,想吃吧。”
峰儿也想接过来,但是他还是看了看娘,想征求娘的意见。娘没有反对,他便接过了盘子,拿起白面馍馍就往嘴里放。他就像一个贪婪的小牛犊,很快噎着了,幸好大娘想得周到,早就端来一杯水。这些可爱而莽撞的小牛犊才不至于被噎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