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却不知道贾母的忧虑,只当贾母舍不得,心中一酸,当年母亲说祖母偏心姑妈,自己还不大相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老太太,我是您的亲孙女,当年您毫不犹豫的将我送进宫中,现在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求你将姑妈的女儿送进宫帮帮我,你就那么为难吗?见贾母仍然犹豫不决,元春将心一横,银牙一咬,索性实话实说,“老祖宗,实话说了吧,我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计,被人下了药……。”说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那泪就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元春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贾母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元春慌忙下床将贾母扶了起来。王夫人也跪不住了,直接就瘫在地上,连邢夫人也一下就不哭了,呆在当地。
她们都是女人,自然明白元春这番话的意思,便是平民之家,正妻若是无生都犯了七出之条,更何况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若元春无生,那么就意味她终身无靠,眼前的荣华都是梦幻泡影,随时都有可能破灭,而元春一旦倒下,那贾府也跟着完了。到现在已不是贾母愿不愿意的问题了,而是贾母必须要想办法让黛玉入宫,不然,贾家的下场大家都心知肚明。
贾母捏紧了手杖,手背上青筋暴起,玉儿,外祖母对不起你,可为了这个家,外祖母也只好如此了。
贾母接着低声问元春道:“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元春摇头,“除了我,还有婉嫔。”贾母眼中精光一闪,“婉嫔,是哪位?”元春咬牙低声道:“就是镇国将军李兆庭的小女儿李月兰。”贾母眸色一暗,“她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元春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就是她下的药,也是她才告诉我的。”贾母大惊,“她下得药,她如何还敢说出来。”元春再也熬不住了,贾母的话宛如拿着一把刀子在挖她的心,一头扑在床上痛哭起来,捶床道:“她说是陛下,是陛下赐得药。”
贾母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娘娘,您一定是气昏头了,千万不要胡说。”元春止住哭,含泪仰脸看向贾母,“所以,老太太,你一定要将林妹妹送进来,必须是林妹妹,是那种男人一见就会动心,会心存怜惜的人。是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难不成她这辈子都不嫁人,老祖宗你还能护她一辈子。送其他的人根本没用,救不了我。”停了一下,神色狰狞近乎疯狂的咬牙嘶声道:“也救不了贾家。”
贾母全身一颤,低声道:“是,娘娘,我知道了。”
旋即回身看着王夫人、邢夫人道:“你们记住了,今天听到的事烂在肚子里,不许说出去。”
王夫人、邢夫人都呆呆的点点头,她们受的刺激太大了,基本已丧失了反应能力。
坐在轿子里,贾母却丝毫没有倦意,元春的话如炸雷一般在她的脑中回响“是陛下赐的药”,“是陛下赐的药”。现在,不止元春要疯了,她也要疯了,她不同于王夫人,邢夫人,她当年是亲眼看着代善如何将这份家业发扬光大的,她很清楚不管是贾政还是贾赦,都没有乃父的能耐;反正不是自己生的,她的期望也不太大,这家业已经够大的了,那两个能守成也不错。可是万没想到,这两个无能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一个只知道胡天海地,花钱享乐。另一个倒是喜欢读书,可读来读去看,人都读傻了,也没见他读出个什么结果来。现在,竟到了这个地步,贾母失神的看着轿顶,两滴泪落了下来,难道贾家真的要败在我手里?老爷,我该怎么办?敏儿说的对,你那两个儿子就跟他们的娘是一样的,都是没用的,我当初该听敏儿的话,从族中另选有能耐的子弟过继。不该想着这两个孽障是你的血脉,不能让外人来占了这份家业,让他们承袭了这一切,他们不配,真的不配。我竟是大大的错了。现在,老爷,我该怎么办?连我的敏儿唯一的血脉,为了这个家,我也牺牲了。老爷,你还要我怎么办?敏儿,娘对不住你,没护住玉儿,可元儿说的也不错,女人这辈子都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就让她入宫去陪她大姐姐吧,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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