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听说了这个消息,再无忌惮,指着贾母一通大骂,怪她养了个无用的儿子,害了她一辈子,也害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个家都是被贾母祸害了的。
贾家众人都是哭笑不得,二太太,咱们究竟是谁害了谁啊?
鸳鸯见王夫人颠倒黑白,心早就凉了,二太太,你怎么能说这话,老太太这么多年偏着你们二房,你昧了多少东西去,现在反来混赖人。将心一横,扶着贾母哭道:“二太太说这些话可要凭良心,老太太便是知道太太对林姑娘不好也没说你什么?这个家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二太太你的缘故,二太太你怎么可以反过来怪老太太。”
宝钗亦是皱眉,劝道:“太太,先别说这些了,都这样了,现在再抱怨也是没什么用。大长公主失宠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我想府里这次被抄,未必没有圣上替大长公主出气的意思在里面,现在长公主被禁,皇上也未必还有心思来追究我们,多半关上一阵,查实无事,便会放了我们出去也未可知。”
王夫人本就是个没见识的,宝钗一劝,也就满心想着皇上看着我们冤屈了,多半要不了多久也就放我们出去了。她都不想想凭自己做下的事,慕容景岳便是砍她十次脑袋都不够,还想出去。
宝钗劝住了王夫人,自己却是心中惶惶不安,这妈妈与姨妈放高利贷,银子借据什么都摆在那里,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说过去了。而且是贾政任上出的事,别人也是白纸黑字拿出证据了的。还有宝玉的那首《姽婳词》亦是被人拿着说事,皇家是最忌讳这些的,便是侥幸能够出去,只怕终身也功名无望了。再说了,这宝玉竟还想将大长公主送与北静王为妾,这可是赤果果的打皇家的耳光啊,便是大长公主失了宠,只怕皇帝也不会咽下这口气,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落这个呆子呢?只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一阵悲伤,妈妈却是办了个糊涂事,自家被姨妈哄了,被她将薛家拴在贾家这条船上,只怕也只有陪着她们一起沉了罢。又焦心宝玉被打断了腿,本就是个糊涂的,进了这里,又不会照料自己,还不知出去后落个什么症候。
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着老天念佛,但愿借着这次大长公主失势,自家舅舅能念在到底是亲戚的份儿上,搭个援手,让这一大家子人逃出升天。
至于贾琏夫妻,宝钗却是不敢指望的,毕竟当初贾母做得太过火,贾琏现在如何会轻轻放过。便是看邢夫人这几日送东西来,也只有贾母的,而且也并非真心,贾母要她想法见到黛玉让设法解救贾家,她却装痴扮傻,就不接贾母的话。再不然怎么会姨妈那样对老太太,邢夫人都装做没看见,连管都不管,看来也只是做个面子情儿,免得以后贾琏被人闲话罢了。
唉,宝钗叹息了一声,谁会料到有今朝啊。倒真应了黛玉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可笑这还是自家妈妈当初拿了无数银子卑颜屈膝给那贪心的姨妈求来的,这个是不是也叫自作孽不可活呢。
李纨在一旁抱着贾兰也是痛哭不已,早知道,自己就该听父亲的话,管他什么孝道不孝道,抵死不回贾家老太太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自己俩母子陷在这里,以后自己的儿子还有什么指望。想想自己这一辈子,又过了几天好日子?嫁进贾家,没过上几年丈夫就死了,就留下了这么个遗腹子,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指着儿子过日子了,哪知贾母要发什么疯,定要自己带了兰儿回来,现在可倒好,全折在这里面了。但愿父亲能找到门路,救了我母子出去。
倒也不怪李纨心狠,因着贾珠的死,王夫人总觉得她命硬,贾珠是她客死的,对她也一直没什么好脸色。贾母口上虽不说,心里也是怪的,只面子情儿上过得去罢了。既如此,凭什么还要她们母子为贾家受累。
好在李家虽无什么权势,但李守中毕竟是国子监祭酒,人脉还是有的,李纨又是节妇,多方奔走之下,李纨母子终于逃脱升天。
临出去时,贾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李纨让李纨设法救救他们。
王夫人则大骂李纨是个没良心的,居然敢一个人跑了,也不顾自己的公公婆婆。慌得宝钗忙把她的嘴捂住,王夫人现在早就不管不顾了,反手便给了宝钗一记耳光,“你个小娼妇,也不看看你究竟是个东西,也敢来拉我。”
宝钗脸上火辣辣的做疼,眼含热泪,自己这却是何苦来,这样的婆婆,这样的丈夫,居然还是自己花尽心思求来的,自己这样又究竟是所为何来?
李纨只看得一阵心寒,暗思薛宝钗虽然有时手段阴损了点儿,但她那样做还不是为了王夫人,而王夫人竟是连这些都不顾了,怕是对着自己还不知道恨到哪种地步了呢。打了俩个寒噤,忙带着贾兰头也不回的出了狱神庙,打死她她也不愿再与这家人有丝毫沾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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