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中摸出一块刻有情字的奇异石牌,感受着石牌中传来的晦涩气息,负起双手的狐狸,闭眼张眼间,一切情绪便又尽消,只是话语中却充满嘲讽。
“爱恨情仇尽皆消?幽冥之间就没有爱恨情仇?”
伸手推开那扇青铜大门,看着眼前出现的灰濛世界和刀剑在手的鬼修,银狐扬了扬手中令牌,便径自穿行而过。
在那些一脸惊色的幽冥问道者眼中,独自走入远方的,铺满了彼岸花的,死寂的,黄泉路中。
这是一个红花满布的世界,花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彼岸花。
可是美丽花朵满布的世界却十分可怕,不但是肉眼可见的可怕,就连心灵也一样。
铺满血红花朵的死寂世界之中,一共有六条路,但所有的路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条独木桥,桥前有一块古老的界碑。
界碑前有一位老妇不断的倒出一碗碗水,然后每一位路过的魂,都会自动喝下一碗水,再往独木桥走去。
但其中有更多更多的人或妖,停在半路或是在那位老妇前犹豫不决,不断徘徊徘徊,甚至更有些直闯独木桥。
只是没喝下那碗水就越过界碑的,全是突然之间就化作飞灰,再飘入独木桥下的河流之中,而那些徘徊者看着那些突然消散的魂,眼中更是挣扎起来,更是不愿前进。
手持令牌的银狐看着六条大路上的徘徊者,紫金竖曈中露出点点哀伤,无声低语道:“何必,何必...。”
随着银狐无声的话,昏暗的天空中忽然闪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雷电,就像雨点般落下,雷雨中,那些徘徊了很久的魂无声的呐喊起来,在狰狞的面目中,痛苦挣扎中,一点一滴的消失,一点一滴的风化再飘入独木桥下的河流内。
至于那些顺着路前行,没有犹豫的魂,则像是得到滋润一样,虚幻的身体凝实了不少。
“唉,何必,何必,徘徊不过是更痛苦的毁灭。”
走到老妇身前,银狐一言不发等着,一直重复同样动作的老妇看到令牌后,手中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意外的看了眼银狐。
然后这个死寂的世界,第一次出现了声音。
“你确定?”
知道自己说出口,也不会有声音的银狐轻点一下头。
老妇看着没有犹豫的眼神,从那张木桌下摸出一只玉碗,倒满一半后,沙哑难听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喝下它。”
看着碗中水,银狐没有犹豫地一口灌下,便又继续往独木桥而去。
“何必。”
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仍是老妇的声音,只是越过刻有“奈何桥”三字界碑的银狐却没有听到,没有听到那声音中的丝丝叹息。
顺着独木桥前行,一个巨大的府衙前,银狐扫了一眼便偏离出道路,向着左方而去。
守在府衙前的幽冥之兵,看到银狐突然从那些木然的魂魄队伍中脱队而出,只是好奇的望了一眼,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能保持意识越过奈河桥者,皆不属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的职责就是防止无意识的幽魂冲击审判台。
往左方而走中,看着眼前如墙般的黑色光幕,银狐才跨出半步,便突然从暗而红的世界切换到一个七彩缤纷的世界内。
这个世界很单调,单调得上下左右都只有七色在流溢,除了最中央那张玉椅上坐着一位看不清脸容白衣女子外,就再也没有什么。
“你不该来的。”
银狐抛出手中令牌,淡然回道:“没什么该不该。”
伸手招来飞在半空的令牌,女子再次漠然道:“徒劳无功之事,做之何益?”
“我要解除万佛印和知道他的下落。”
“除去万佛印可以,但他的下落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空洞无物的紫金竖曈中,银狐盯着看不清的女子问道:“我记得这情令可以换两个你力所能及的要求吧?情主。”
被银狐称作情主的女子漠然回道:“不错,可换两个。”
“那为什么他的消息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这些人的消息,没有谁可以探知,没有谁可以窥视,就算有也是错误的。”
银狐沉默了起来,他知道她说的不错,就正如没有谁可以窥视他银狐一样。
“那她呢?”
女子当然知道那个她是谁,可答案却仍然一样。
因为那个她亦是不可窥视的存在。
“我说过我们这些人都不行,不管你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又或者你想挑战我的耐性,我也不在乎,我可以回答你千万年,到你死的那一天或者我死的那一天。”
闭起双眼,在七色流溢的世界中,想了很久,银狐才再次睁开双眼向那位如世界之王的女子问道:“遁界梭在那里?”
“在摘星楼。”
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后,银狐便闭起双眼,全身放松起来。
王座之上,左手托着下额的模糊女子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可惜的是银狐闭起了双眼。
右手五指成爪,从银狐体内扯出一条条红丝和代表万佛印的金丝后,女子挥挥手便将他推出自己的世界。
“执着是罪,即使你知道,你找到也没用,只要他想赢你就胜不了他,这是结果,亦是注定,因为你永远都不如他,除非你能找到那个幻变的一,可惜你是银狐。”
女子的话,银狐听不到,也没谁可以听到。
这个世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只要她不愿,能闯进來的人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