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三尺之内的距离,岚烟可以感受到这个人的年纪和实力均在她之上,定不能莽然硬拼,于是慌忙道:“大爷饶命啊!”
身后那人压低了声音,急切催促:“把他身上的信找出来给我!”
“什么信?”她下意识问道。忽然想起那天八百里加急的京城来信,是那封?
“少管闲事!”男人不耐烦地低吼,将剑尖又进了一分。
岚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脱身之策。
忽然,她意识到这个人的剑尖抵在脊梁骨的位置,并没有放在要害处。他对自己没有警惕之心?难道他没察觉到自己的修为吗?
岚烟顿时有了对策,装作害怕地扑到君雁初身上:“饶命啊大爷,不要杀我,我这就找!”
说罢,她的双手胡乱地在君雁初身上摸起来,果真在腰间摸到一个信函状的东西。她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身子,挡住后面人的一小片视野,右手趁机从枕头底下摸到了那柄短剑,悄悄纳入袖中。
“找不到啊大爷,不信您来瞧瞧。”岚烟说话间都带了几分哭腔,慌张失措地俯下身,把袖中短剑紧紧握在手心。
“你让开!”男人探身上前,从岚烟背后绕了过来。岚烟也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宅里一个沉默寡言的侍从,现在还穿着侍从的戎装,面色却无比凶狠。
趁他一时分神,岚烟转出短剑,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右手,抬起手臂用力一掀,竟然把那刺客手里的剑弹飞到几尺开外。
随后趁他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飞身跃上前到剑边,把那把剑径直踢到楼下。
没想到刺客也是身经百战,很快反应过来与她缠斗在一起,狠厉道:“你是哪边的!?”
“这就不关您的事了。”岚烟弯唇一笑,身躯柔韧,如一只蝴蝶躲过了他的利爪。
在与刺客难舍难分的打斗之中,她沉寂许久的好战之心竟然兴奋起来,血液如同被点燃一般兴奋。这才是影鸦,这才是自己,岚烟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对方的攻势上,无比畅快淋漓,连修为都短暂提升了一层,足以和对方匹敌。
在面对比自己强劲的敌人面前,她居然隐隐占了上风,接连几刀使对面猝不及防,深深地在刺客的手臂上割出一道伤口。
“你是豫王那边的?”刺客眼看不敌,急忙喊道,“韩王世子未必支持你们,你又何必出手帮他!”
韩王世子?岚烟有一瞬间的分神,这称呼如雷贯耳。韩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也是他最器重的亲王,如今任中书令这一高职,也是丞相之首。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影鸦的人迟迟没有出现。皇上非常重视且信任韩王,严禁影鸦的渗透。所以影鸦的人是不能进韩王宅邸的,世子也是同样。否则就算违抗圣旨。
她的破绽在分神中露出,被老练的刺客看破,一把抓住她的皓腕用力一折。
虽然岚烟柔韧度够好没有骨折,但是手里的短剑却是吃痛落地。刺客顺势掐住她的纤细的脖颈,五指发力,她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起来,双手掐住他的手腕无力地挣扎着。
她大意了,这代价是沉重的。
在极度渴望空气的窒息感中,岚烟的思路却变得无比清晰。方才他说自己是豫王势力,那刺客自己就是贤王那边的了。只是眼前一片死沉沉的黑暗,已经来不及送出这个信息,她就要迎接死亡的降临了。
另一股杀气袭来,脖间的桎梏顿时松开。岚烟软绵绵地滑倒在地上,新鲜微凉的空气涌入她的身体里,猛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抬头看到一个黑衣人已经单手擒住刺客,对着她身后恭敬地低头说:“主子。”
岚烟愣愣地回头,看到床上那发烧的人却完好无恙地站起身,沉声回答:“辛苦你了,王腾。”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做梦,岚烟定定地望着君雁初,眼中是无以复加的震惊。
方才那个叫王腾的黑衣人,对着君雁初恭敬的喊主子的那个人,他身上的煞气,和那日打碎盘子、还有她被丢入竹林那天的煞气分明是同一个人,心里那可怕的念头开始慢慢有了形状。
数次阻拦她逃跑的不是白露,而是君雁初!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轨之心!
“你潜伏在我身边数年,要找的可是这个?”君雁初没有管她,只走了过去,站定在刺客前,清俊的脸上却绽开罂粟般的笑意,伸手拿出腰间的信,举高过头顶。
所有人都盯着他手里厚厚的信封,刺客的眼睛睁得极大,充满不甘和狠辣。
“贤王发作,朝廷上每个人都想知道父亲到底支持谁。所以我放出话来,说这是父亲从京城寄给我的信,引诱你出来。”君雁初轻轻抖了抖,信纸如下雪般纷纷滑落,洒在地上,竟然全部都是无字白纸。
“不可能,不可能…”刺客瞪着眼睛,拿起一张纸仔细端详,什么都看不出来。
君雁初一声令下,那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带着茫然和悲戚,被王腾拖了下去。
岚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人从表情到气息都变得陌生起来,充满谎言和诡计,神色高傲而邪气,就好像原来的君雁初彻彻底底换了个人一般。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她只觉得浑身发凉,不能再多停一分,必须马上离开。
她从未如此害怕过,用尽毕生所学,飞也似地奔向最近的窗户。
一股莫大的力量将她狠狠按住,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今日本是你离开的唯一机会,实在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