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车帘掀起,云岫沉默地跨入车内,疲乏地坐到她身边。
“大哥?”岚烟担忧地唤了他一声。刚刚明明还挺好的,和尧风聊过之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没事。”云岫沉沉叹气,又忽然揽过她的肩,将她固执地拥入怀里。
“怎么了?”他用了几分力劲,岚烟被吓到了,连忙抚着他的背问道。自己大哥向来刚强坚毅,极少露出这样无能为力的颓然表情。
云岫抱着她,眼中的光影交错,一变再变,最后只低声嘱咐道:“燕王对你居心叵测,你切记提防着他。”
岚烟有一瞬间的慌乱,难道大哥知道什么了?收拢手臂,抱紧了云岫,轻声答应:“好,我会记得的。”
云岫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下来,问起了她先前的遭遇。岚烟一一细数道来,只是刻意瞒下了君雁初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原来今日多发暴乱,怪不得皇城警备又增了一倍的人。”云岫蹙起剑眉,又柔声嘱咐,“我不日要离京了,你且照顾好自己。若是父亲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任务,记得告诉我和峦玉。”
“大哥怎么要走了?”岚烟连忙关心。
“燕王来京城,幽州一时无主,若是契丹来犯边境就无从抵御。皇上也想派遣一个知道影鸦的将军去看守河北道,所以派我前去。”云岫安抚她说。
相望良久,又拉了她的手,慢慢握紧,如释重负道:“峦玉和我……都很担心你,能在去幽州前看到你平安无事地回来,我已经知足了。”
过了不久,马车停在武国公府门前。几位婢女从大门鱼贯而出,见到岚烟惊喜道:“小姐回来了!”
“父亲可在府里?”云岫问道。
“武国公离开半个时辰多了。”听到婢女那么说,岚烟松一口气。终于不用和他打个照面了。
武国公夫人,也就是云岫和峦玉的生母,早些年染了恶疾郁郁病殁。武国公一年半载才回府一次,府里的主人实际为云岫和峦玉二人。
有下人上来和云岫汇报一些琐事,岚烟听着无趣,索性先往后院方向走去。
后院维持着离开时的模样,红梅已经开始凋谢,在枝头败落下来。微风拂动,屋角下那枚和哥哥们一起系上的佛铃似乎是在迎接她的归来一般,叮咚作响,红绳扬出优美的弧度。
小筑的门徐徐打开,一清俊男子在门的那一面,月白长袍衬得他温润如玉,眉眼如远山碧水般隽秀,极为惊异地看着走来的姑娘。
刹那间仿佛时间都止住了流动,所有景色变得空白渺茫,湖泊般的眼中只有那一袭胭脂色的女子正朝他跑来,喜极喊道:“二哥!”
峦玉张开怀抱,将岚烟结结实实地抱在怀中,深深埋入她的秀发间,细细品尝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深情唤道:“岚儿。”
他看着她,有些话在千丝万绪间已经卡到了喉咙口,踌躇间又咽了回去,只微笑说道:“你且放下心吧。父亲知道你回来了,说是不会责罚你,也不必再给贤王做细作了,让你明日再回影鸦复命。”
听闻此言,岚烟总算是松一口气。峦玉是一定不会骗她的,只是转而想到了苏青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她受罚。
苏青冥名义上是御史台的御史,峦玉又是国子监毕业,现拜中书舍人,她便撒娇着打听道:“二哥最近有没有见过苏御史?”
“他许久没来上朝了。”峦玉声音温柔,只是听不出感情,“不过偶尔见过他几次,看起来倒像是无恙。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他若是受罚定是因我而起,我过意不去。”岚烟轻轻叹一声。
“岚儿这么在乎他?”峦玉有些不悦。
岚烟立刻察觉到他的不快,抱住他撒娇说:“我不问他了,二哥进来可好?”
“看你回来,再不好也都好了。”峦玉和煦笑道。
岚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相对以往温润如玉的模样,他似乎变得阴郁了些。不过他的话语释然轻快,很快打消了她的疑虑。
二人走进房内,岚烟环视一圈小筑,窗明几净,整洁明亮,显然被人仔细打扫过。
她悄悄地打开柜中暗格,里面的剑穗不翼而飞。眉头一凝,怀疑道:“二哥,我放在这里的东西呢?”
“兴许是被你大哥拿走了吧。”峦玉莞尔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