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聚精会神地听着,眸光微动,显然也发觉了这点。
“是昭国公!”岚烟率先开口,神采奕奕。
“看来你还不算太傻。”舒瑜扬起剑眉,眼中透出几分威厉,“确切来说,不止是他。先串通昭国公,联合汴州刺史,在我的辖区里成功谋害韩王世子,随后再弹劾出卖汴州刺史,借机嫁祸给我。这样阴损的招数,也只有贤王这种卑鄙小人做得出来。”
豫王到底颖悟绝伦,组合拼凑了多方信息,猜测出了来龙去脉。
岚烟把他的话默念一遍,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昭国公知道君雁初虽然当时在扬州,但是朝廷一旦动荡,他势必会回京城。于是他在白露身边放置暗探,白露回去时暗探故意留在府里,从而被君雁初带上了船,经过汴河时趁机放出信号。
舒瑜大胆猜测汴州刺史是被贤王所策反,如此一来,逻辑便说得通了。身处汴河附近的汴州刺史曹正光在收到信号之后,派河盗去打劫君雁初的船。贤王随即卸磨杀驴,事成以后立刻弹劾曹正光贪金千两,引监察御史前来调查,借此牵扯出君雁初一案。
因为曹正光表面是豫王的幕僚,这一举动可以把君雁初一案嫁祸到豫王头上。君雁初贵为韩王世子,足以把豫王拍得翻不了身。
难怪曹正光近日气得拿下人发泄,他现在出于两难之境。如果承认了自己串通贤王,那就坐实了背叛豫王,舒瑜和贤王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但如果认下罪名,谋害皇亲是重罪,势必要牵连到整个家族。
“但事发那么久,已经很难找到证据了。”岚烟很快就意识到难处,担忧说道。
“所以要先从汴州刺史和昭国公下手。”舒瑜饶有兴味地问道,“你在刺史府待了两天,难道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岚烟想起那些空空荡荡的内堂,蹙起黛眉,犹豫着说道:“刺史的家室都不见了。”
“嗯。”舒瑜应了一声,算是赞同,“还有吗?”
“他贪的金子都不知道用在哪里了。”见得了他的肯定,岚烟又大胆地猜测道,“还有,刺史府里有那么多侍卫,但是仆婢很少,这点十分奇怪。”
舒瑜轻轻扬起笑意,侧首点了李合一声:“你没注意到的地方,她看出来了。”
“姑娘观察很细致。”李合顺意地褒扬她一句。
岚烟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不免生出暗喜,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乐出声。
舒瑜转而对她正色说道:“第一,曹正光妻儿的去向,我已经暗中派人去找了,你不必调查。第二,这几日我让李合把刺史府搜了一遍,没有找到有关的凭证,应该是都被他销毁了。所以你也不必再翻一遍刺史府了。只有你说的最后一点,必须立即找明缘由。”
当他说这些话时,一种瑰丽壮盛的气魄从这个年轻的王爷身上散逸迸发,这是岚烟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和武国公给她的压抑震慑截然不同,舒瑜拥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强大气场,她顿时理解了为什么他能有如此威望,能在自己的豫王府里召集如此多的谋士为他卖力。
下午时分,岚烟领命前去调查刺史府的侍卫和仆婢。
她依然易容成小婢女云照,在府里四处闲逛着。说是调查,其实她也不知道从何查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刺史府里的下人口风都出奇一致的严密,但凡她问到沾边的话题,都一概缄口不言。更叫岚烟受挫的是,她明明能听到府里侍卫交头接耳地聊天,然而她一绕过去,那些侍卫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对她熟视无睹。
“所以,你什么都没打探到?”舒瑜搁下手里的文书,傲然目光定在她身上不动。
岚烟背后一凛,战战兢兢道:“他们口风很严,什么都不说,而且那些侍卫聊得都是无关的闲话。不过我发现有一点和别的官府不一样,寻常官府征募侍卫都会有标准,这里的侍卫高矮胖瘦都有,像是滥竽充数。”
听完此言,舒瑜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岚烟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一枚冰凉圆润的布囊被放入手中。她仔细端详一番,惊讶地抬起头,却见他微笑道:“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是。”岚烟会意应声,将布囊小心翼翼地收入怀里。
她正欲告退离开,然而舒瑜从袖中取出一张卷成细筒的小纸条,漫不经心道:“我的眼线传来了韩王世子的下落。我听说你与他颇有渊源。”
“他在哪儿?”岚烟眼睛一亮,转念想起他昨日的坐地起价,立刻警惕起来,“慢着,你先说你的条件。”
“韩王世子在东都。”舒瑜不容她思量,直接说道,“这次你可以用身体来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