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烟走到他身前,双膝触到地毯上,隆重地行了个大礼,柔媚道:“妾来晚了。”
舒瑜饶有兴味:“你今日穿了舞裙。”
岚烟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咬住红唇目光盈盈:“花下傞傞,不知殿下是否愿意赏脸。”
舒瑜笑而不语,已是默认。
美人起袖,飘然旋转。心中有声,无须曲调也能翩然作舞。嫣红裙裾斜曳生姿,她的动作看似娇软实则有力,始终保持在他一尺之外,风袖纵送宛如游龙,扫起一阵异香扑鼻。
软舞曲毕,如同黄莺落枝收翅,戛然而止。
“一曲春莺啭,美则美已,竟叫你舞出秋天的寂寥来。”舒瑜无奈地揉了额角,“你怎么了?”
“昨天无意之间听到些真心话,有所感悟罢了。”岚烟朝他缓缓步去,垂下眼帘,“殿下的发髻有些散了,不妨让妾为殿下重新绾好吧。”
说罢,纤指细长,柔柔抚上他的发鬓,她执起象牙梳,侧立在他身旁为他细细梳理发丝。二人的距离很近,她裸露的手臂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脸颊,又极快分离。
简单的束发漫长得度日如年。刚刚戴好发簪,舒瑜猛然起身把她按在云缎坐垫上,盯着她浅笑:“说吧,你想要什么?”
“母子蛊的解药,和东宫太子案的全部始末。”岚烟和他对视一笑,“我也带来了殿下会喜欢的消息。”
“说来听听。”
“先前其姝郡主被人种下傀儡蛊一案,并非世人所传是其身边宫人所为,真凶另有他人。”岚烟直直地看他,语气坚决肯定。
“可以,不过这只能换一个消息。”舒瑜拨弄着她发上的珠翠,信口道,“这几天你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另一个?”岚烟不急着回答他,而是有条不紊地和他谈条件。见他点头默认了,她才松一口气,自嘲地笑道,“其实无聊得很,殿下多半不爱听这个。”
她凝思良久,涩然开口:“我视为依靠的人,他并非无所不能。我不能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你的哥哥?”舒瑜好奇道。
岚烟摇了摇头,哑然道:“堪比至亲。”
舒瑜凝目,若有所思。尽管二人此刻的姿势亲密暧昧,他也没忘了正事,严肃问道:“是谁对其姝下的手?”
岚烟望着他,一双桃花眼中光暗流转,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天外。如今想来,当时的事件结案如此仓促而强硬,有一个人一直以来因为身居高位就被忽视了。
其姝郡主与世无争,没有仇家,而下手的又是亲近之人,她以为是有人指使宫女所为。其实不然,这个人他也近距离接触过其姝郡主,而且切切实实地以种蛊为乐。
“前几日武国公带着时将军来宫里议事,据说昌荣公主和其姝郡主也在,很是青睐时将军,特地留他们二人下来用了晚膳。”香蕊的话犹在耳畔。
他就是……“我的生身父亲,武国公。”
随后,岚烟把先前的事情和舒瑜仔细地捋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只是其姝与他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对她下手。”
她原以为舒瑜肯定要质疑自己一番,毕竟武国公是朝廷重臣,还是她的父亲。没想到舒瑜倒是很容易地接受了,转而问道:“你可见过我父亲了?”
皇上?岚烟摇头否认:“皇上仪仗众多,只隔了好一段距离见过两次。”
舒瑜冷冷笑道:“你见了他就知道了,他现在形容枯槁,用人也是越发的糊涂了。韩王老奸巨猾也就算了,武国公性情暴戾,仗着有几分军功罢了,父亲也敢加以重用。”
听他那么说,岚烟不可置否地抿了唇,好奇问道:“殿下七窍玲珑,为什么皇上不立你为太子?”
“因为我和你一样。”舒瑜云淡风轻地笑,“都是不被父亲重视的子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