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宴那天,即使韩王没有控制,皇后还是忍不住与武国公私会,让武国公的心腹樊明忠为他们把风,好巧不巧被君雁初撞破。于是在家宴结束后,韩王直接向皇上告发此事,皇上大怒之下把皇后软禁在寝宫,而他借灵鹊向武国公假传消息,谎称皇上即将处死皇后。
武国公果真上当,一时气急刺死皇上,随后抛下影鸦逃离京城。影鸦内乱四起,他不能暴露身份,无法亲自下场镇压,身手高深的苏青冥是代替他的最好人选。
苏青冥深受蛊毒折磨,只有白沙与流霜知道解药,但这二人沉湎梦境无法自拔,因此他借楚翔之口让岚烟前往幽州寻求解药,又担心太子事变败露,于是与她一同前往。
白沙与流霜准备叛变时,朝他们二人走来的正是君雁初。他以为在重泉幻境里已经成功规避过这个画面,没想到岚烟临走前竟然来仔细摸他的手,他立刻明白这是在找自己练暗器的痕迹,她在怀疑自己。
他想动手的时候却犹豫了,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杀她。而他布的局,无论哪条路她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他慌了,在豫王征讨贤王期间,他一再拖延宣布皇上遇刺的时间,一次次修改计划好让她死里逃生。
思绪到此为止,转过回廊,他在前厅看到了那位视作一生对手的男人,也仅他一人。如今他已有子嗣,眉间英气平添几分柔和,见到自己大大方方行了礼,淡笑道:“见过太子殿下。”
“相识那么多年,不必如此拘礼。”君雁初邀他坐下。大局已定,当初那些矛盾再记恨也无用,他还是输得彻彻底底。
舒瑜温良道:“殿下恢复内人身份,她表示感激不尽,但考虑到犬子尚且年幼需要照顾,故无法亲自来谢恩,还请殿下谅解。”
他凝目许久,末了颔首微笑:“无妨,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豫王躬身前来,我已受宠若惊。”
二人简单平和地聊了一会,从朝堂到琐事,皆如过往流云拂过耳畔。他只记住了一些,她当上母亲后,生活习性大为转变,再不吃酥酪、再不喝黑醋、再不碰笼饼。她封起别院观青轩与听竹楼,另建高阁供人居住,尽力抹去全部过往痕迹。
君雁初不由自嘲暗忖,若是倓陵那日的事情再来一次,这回她肯定能下得去手,把剑狠狠送入他的胸膛。
但很快他又不能肯定了,因为舒瑜品了口茶,慢悠悠地告诉他,她已经放下练剑,无事时会以拨琴为乐,但没有曲谱弹得毫无章法,每次搬琴旁人总要退避三舍,偏偏她弹得还不亦乐乎,兴致高起时,还能被不成章的乐音感动到流泪。
他听闻后怔了会,轻轻笑道:“一会喝上一杯?”
“多谢殿下好意。”舒瑜客气回绝,“有孩子以后,内人就不许我喝酒了。再说饮酒伤身,殿下也少喝为妙。”
伤身,他当然知道伤身,所以那么多年他极少沾酒,就是怕醉酒误了大事。
翡翠小碗盛满琼浆,清湛水面倒映出桌上画轴、窗边青鸾,和树梢上玉盘似的满月。
今天又是满月之夜。他低头看着碗中明月,眸光微动。他曾经在她温软如玉的怀里度过多少个满月的夜晚,一幕一幕宛如昨日发生。
桌上那副画里是他难得闲下来时,想趁自己还没忘记她的容貌,一笔笔勾画出记忆里她荷间泛舟的模样。画成之后,他却再也未敢打开凝上一眼,如今仅仅是把手搭在画轴上,脑海中依然能清晰浮现她的样子。
可惜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 '。')